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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房屋内,王氏突然跪下。
“老爷,最苦是娃!”
她扯过铁蛋。
“里正逼娃去学堂,背不出红袍语录,罚俺家挖渠三天,铁蛋背错一句红袍火铳亮,手心挨了三戒尺!”
她撸起袖子,铁蛋掌心三条血痂!
魏昶君指尖攥紧。
“背错一句...…就罚?”
“何止。”
李二牛捶炕。
“上月刘寡妇家狗剩背错专打吃人狼,里正说他辱骂红袍,罚了刘寡妇十斤粮,狗剩…...跳井了!”
油灯噼啪爆响。
魏昶君盯着铁蛋掌心血痂,忽问。
“想读书吗?”
铁蛋缩头。
“饿…...背书更饿…...”
“学堂不管饭?”
“管!”
铁蛋眼一亮。
“背熟赏白馍,可…...可俺背百遍,只给过半块糠饼!”
他忽从炕洞掏出油纸包,半块长绿毛的饼。
“留着…...给妹吃…...”
魏昶君沉默了许久,起身,吐出一口气,他忽然觉得有些压抑。
可这破土房子到底太小,他走了几步,便到了灶台。
彼时他掀开锅盖,半锅黑绿糊粥冒着馊味。
周愈才舀起一勺,麸皮混着烂菜叶,沉底几粒霉麦。
“这是…...前明官仓赈灾霉粮?”
周愈才喉头滚动。
“此地里正之前汇报说熬粥舍给孤老…...”
“舍?”
王氏凄笑。
“一斤霉粮换俺家三天工,熬成粥,半碗霉渣半碗水!”
魏昶君枯指捻起霉麦。
麦粒一捏成粉,混着老鼠屎的腥臭。
他忽踹翻粥锅,黑浆溅了满墙!
“周愈才!”
“在!”
“记!”
魏昶君眼如寒刀。
“一,李二牛家五亩田,去岁实收麦八石,缴粮五石,修水库工抵粮耗三石,全家食麸皮野菜度日。”
“二,铁蛋等童子被逼诵书,背错即罚,致刘寡妇子跳井。”
“三,霉粮充赈,官吏以霉粮换民夫工,致幼子病重无医!”
寒夜中,三岁病娃的咳声像钝刀割着人心。
魏昶君枯坐灶前,盯着地上打翻的霉粥,一字一句对周愈才道。
“明日,去瞧瞧他们到底是如何矫枉过正!”
“他们以红袍之名,坐着高高在上之事!”
第二日清晨,刘家洼,水库工地。
泥浆没膝。
魏昶君扛着铁锹混在民夫中,周愈才扮作账房跟在监工后。
“快,今日挖土三百筐。”
监工挥鞭抽打瘫坐的老汉。
“老棺材瓤子,装死?”
魏昶君上前挡住。
“六十的人了,经不起......”
“滚!”
监工鞭梢指他。
“再啰嗦扣你功勋分!”
魏昶君眼眸愈发阴沉。
晌午歇工。
民夫王老五蜷在草棚啃凉馍,咳嗽带血丝。
“肺痨?”
魏昶君递过水囊。
王老五苦笑。
“挖渠冻的,里正说干满百天,发红袍劳模牌,能换三斗米。”
他猛咳一阵。
“可,怕撑不到......”
魏昶君掀开他衣襟,肋骨根根凸起,后背鞭痕竟有些化脓。
魏昶君一言不发,只让周愈才一点一点记录。
次日清晨,魏昶君和周愈才坐着牛车走了十几里,终于抵达另一处调研地点,赵庄织坊。
蒸汽机轰鸣震耳。
女工春妮眼眶乌青,手指缠着渗血布条。
如今成了织坊看货商户的魏昶君假意看布。
“妹子,手咋伤啦?”
春妮眼泪吧嗒掉。
“官家定的额,一日织三十匹布,完不成扣钱,俺三天没合眼......”
“水力机器还在调整,没那么快......”
坊主冲来吼。
“嚼啥舌根,误了工罚钱!”
魏昶君忍不住攥紧拳头,声音冰冷。
“这些人工钱几何?”
说到底眼前此人也是大主顾,坊主立马堆笑。
“一日三十文,超额赏五文,”
春妮突然昏倒,女工七手八脚抬人,哭骂炸开。
“赏钱?春妮上月超织百匹,赏钱还是被克扣了。”
“说是捐给红袍英烈祠!”
坊主闻言变了脸色,当着大主顾面被拆台当即怒吼。
“尔等懂什么,咱是要响应红袍,建设天下!”
“不开眼的东西!”
魏昶君没说话,只冷眼看着这位坊主,一双眼眸森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