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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魏昶君现在还没有离开甘州,深夜。
甘州衙门内,烛火映照着桌案上那台简陋的电台。
匆匆赶来的天工院院长刘方白发苍苍的手指轻抚过粗糙的木制外壳,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里长,按您给的《电讯原理》图纸,我们终于造出来了,虽然现在只能传码,但已经能在两百里内收发军报。”
老人指着线圈上手工缠绕的铜丝。
“绝缘处理,咱们天工院都试了三十多种树胶,总算成了。”
魏昶君的手指缓缓抚过那些手工打磨的旋钮,触感生涩却带着惊人的温度,这是跨越四百年的技术,正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蜂鸣。
“其实能传更远。”
刘方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在河西走廊试过,三百里外还能收到信号,但为稳妥,先按二百里设中转站。”
魏昶君的指尖在旋钮上停顿。
他想起现代研究所那些争吵,那些学者总说历史不能跳跃发展。
可现在,这台用桐油绝缘、竹丝线圈、牛角按键拼凑的原始电台,正在打破所有规则。
“没有工业电磁干扰,没有城市信号污染......”
他凝视着线圈上手工缠绕的铜丝。
“这或许就是唯一的馈赠,让最原始的技术,发挥出最纯粹的效能。”
“很好。”
魏昶君忽然松开旋钮。
“技术从来不该被教条束缚,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复制现代,而是走出自己的路。”
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西北的星空。那里没有无线电波穿梭,没有卫星掠过天际,只有最干净的电磁环境,等待着最质朴的讯号。
这一刻,魏昶君凝视着电台面板上那些熟悉的电码符号,这本该是四百年后的技术,尽管与现代研究所理念相左,但那些被传输过来的知识,终究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咱们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测试。”
“今晨刚收到兰州急报。”
刘方递过电文纸。
“只用了半个时辰!若是往日驿马传书,至少需两天两夜。”
电文纸上简洁地写着。
“嘉峪关外,商队遭袭,已派兵处置。”
字迹边缘还带着接收时的静电墨点。
窗外忽然响起急促的电报声,译电员捧纸来报。
“青岛水师捷报,全歼小岛船三艘!”
满堂寂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
从胶州湾到甘州,三千里路,这份战报竟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魏昶君轻轻叩击电台外壳,木器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想起现代那些争吵与分歧,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
“技术的归技术,文明的归文明。”
甘州衙门的电台突然响起急促的蜂鸣,译电员捧着墨迹未干的电文纸踉跄冲入。
“急报!南洋军情!”
烛光下,电文抬头刺目地写着南洋水师总长张献忠、副将李定国,自满剌加海域呈报。
魏昶君展开电文,李定国工整的楷书却透着杀伐之气。
“三月十七,满剌加贵族突袭我安南号商船。焚船劫货,虐杀船员十二人,皆手无寸铁之平民。暴徒扬言红袍邪说,断不容传。”
电文详细记载了惨状,被砍断的桅杆上挂着红袍旗,甲板血渍未干,幸存者称贵族军官亲手将《红袍新政》塞入死者口中。
堂内死寂。
刘方气得胡须颤抖。
“蛮夷!竟敢焚书戮民!”
魏昶君眯起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满剌加的想法。
无非是贵族因为恐惧红袍军传递的平等思想,以及底层百姓的思想启蒙,开始害怕了。
他们和大明昔日的缙绅一样,怕日后再也不能高高在上。
旋即他目光落在最后段落。
“臣等已集铁甲舰二十五艘,将士两万,备弹三千,乞十日后破其王都,斩首恶,抄逆产,设学堂商市,永绝后患。”
他指尖轻叩满剌加位置,那个扼守马六甲海峡的咽喉之地。
想起四百年后此地仍会扼住大国命脉,眼眸骤然冰寒。
这次的事件影响极为恶劣,不仅是对平民出海的影响,还有对传递红袍思想的掣肘。
“准。”
朱笔落下时斩钉截铁。
“再加三条,一、毁其王城炮台,二、释全部奴籍,三、设红袍法庭公审逆首。”
电文发出前,他添上一行小字。
“此战不为疆土,为开万世海路,红袍旗帜所至,当使商船无阻,思想无禁。”
电台战报铺设开带来的,是战报不断。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魏昶君的身影投在巨幅《北疆舆图》上。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辽东以北的广袤疆域,最终停在标注着罗刹国的广袤森林地带。
吴三桂的急报在案头铺开,墨迹苍劲如刀劈斧凿。
“臣吴三桂谨奏,自驻防辽东以来,罗刹夷狄屡犯北海,去岁冬,其哥萨克骑兵越境劫掠边民三百余人,焚毁村落七处,今春更犯我粮仓五座,劫走粮秣二千石,其国贵族视民如草芥,农奴冻死者骨盈荒原,贵族宴饮时酒肉腐臭,臣请率铁骑三万北征,拓土安民,复汉唐故疆!”
魏昶君面无表情的看着。
如今吴三桂正驻扎辽东以北,控扼朝,小岛两地,随着吴三桂率红袍安定军驻扎,朝,小岛两地虽然消停了,但罗刹国却始终对辽东诸地虎视眈眈,多次率兵袭扰边陲及北海区域。
这一刻,他朱笔在冻骨盈野四字下重重一顿,墨迹晕开如血。
他想起北海勘测队带回的见闻,罗刹农奴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中伐木,尸骨堆成路标,少女被贵族用铁链拴着像牲畜般买卖,一个黑面包就能换一条人命。
“准。”
朱批落下时,烛火猛地窜高,映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然记住要事,需首释奴籍,焚卖身契,分田于民,均产均权,设红袍学堂,教导双语。”
他起身走向地图,指尖点向北海湛蓝的水域。
“此处,唐时称小海,贞观二十二年置安北都护府,辖境北至北海,元至元八年划入岭北行省,设官治民。”
指甲狠狠划过外兴安岭。
“这些地方,从来不是无主荒地,永乐年间奴儿干都司的界碑,现在还立在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