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福兮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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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延年的妻子沈晏莲,将叶素心和北铭宇带到了这座禅院。
    此后十几年,他们两人都在此地相依为命。
    他们历经波折终于团聚,尽管都已伤痕累累,但曾经的情意不减,在此处隐居,十几年没有回过城市,但这里如一片桃花源地,倒也不觉得苦闷。
    叶素心之所以没有再回去找过慕北卿,是因为她以为儿子早已死去。
    听完母亲的讲述,过了好久,慕北卿的心情才平复。
    母亲望着他,满眼愧疚,说当年若去找找他,也不至于一家人分开这么许多年。
    慕北卿安慰母亲说,也就是她走后,养父还没死的那段时间过得艰难,后来养父死了,他反而自由,又遇上了好心人收养,这些年倒也没吃太多苦头。
    要说吃过的苦,也就是那场空难了。
    然而现在去想整件事,若没有那场事故,他就不会认识魏长存,没有魏长存,也就不会有他今日的选择,他不会遇到一生所爱,不会来到这明禅寺里,也就不会与亲生父母重逢。
    所以很多事情,的确也是福之祸所依,祸兮福所寄。
    他最欣慰的是,真相是如此温暖。
    要知道,此前他对母亲既有同情和理解,也有怨恨。
    他始终不愿意寻找生母,也是不想得到一个令自己失望的结果。
    现在唯一的心结也打开了,就好像笼罩在头顶的阴霾终于散开,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了。
    慕北卿后来向母亲说起霍延年的近况,要说这世界也是小,想不到,多年之后,霍延年竟然会想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慕北卿。
    母亲也是没想到,霍延年居然不认识慕北卿,连名字都不知道。
    慕北卿说,可能是因为霍延年太自大,根本不屑于知道,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有出息,也不觉得之后会有交集。
    这天晚些时候,慕北卿带着自己的妻子夏梨,跟随母亲,来到父母现在的住所,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北铭宇。
    父亲很瘦,戴一副眼镜,是个腼腆而内向的人,还有一点忧郁气质,但满屋书卷,以及他自己的书法作品,他是一个与慕北卿养父个性完全相反的人。
    养父是个粗鲁而世俗的人,而生父克制内敛。
    昔日伤病让父亲是个看起来很文弱苍白的书生,眼神里却又透出一股坚韧劲儿。
    父亲当年坠落悬崖,还能幸存下来,大概也是靠着生命里的这股韧性。
    慕北卿突然相信,个性也会遗传,像一场生命的寻踪溯源,他在父亲的身上,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根,明白了他为什么是他。
    他得知了自己姓名的由来,慕是他养父的姓氏,北是他生父的姓,慕北卿这三个字里,暗含了母亲对他父亲的爱意。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他的养父一看见他,甚至一听见他母亲在家喊他“北卿”这两个字,都会没来由地发脾气。
    父母现在的住所是半山坡上的一处民居,屋前有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一棵杏树,一棵柿子树。
    这天,父子俩头一次见了面,话都不多,两人就坐在屋前小院里,杏树的下面,借着午后和煦的微风与温暖阳光,欣赏着半山的风景。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有了形状,像一条柔软的丝带,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地游动。
    尽管自己还在避难养伤,尽管父母亲被要求永远不得离开此地,但慕北卿却忽然觉得,他们的人生在此刻最为圆满。
    金钱物欲,在这份人间温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月后。
    霍聿森和林小柒来山中看他,带来了一个称得上大快人心的消息:
    霍延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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