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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和他的同事们都没穿制服,完全是以悼念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们将卷宗翻阅过无数遍,对受害人充满了同情,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表达哀思。
心理咨询师则是穿一身更适合出现在葬礼上的衣服,想来是为了来此纪念她的姐姐。
相比之下,容云衍瞧着更像是个偶然经过的路人,他穿着寻常的衣服,脸上也挂着寻常的神情,面容也在路灯的映照下变得模糊不清,让人压根看不清楚他是在哀悼,抑或是在沉思什么。
我自知不该再过多注意他,尤其是在他被我决绝的话伤透了心,已经有意跟李桃开始发展新感情之后,但人一旦有了想法,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了。
目光不由的越过其他人的肩膀望了过去。
这一次容云衍没有立刻察觉到我的目光,而是仍在专心致志的看眼前的纪念板,上面写着遇难学生的姓名和年龄,以及家属送给他们的一些话。
因为是白底黑字的缘故,瞧着格外触目惊心,能让人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场悼念仪式。
我心底感到一阵刺痛,登时也顾不上去在意容云衍的想法了,就这么静静的看向纪念板前堆放着的纪念品,它们不同于悼念用的鲜花,而是遇难者生前的亲友投其所好,送过来的小物件。
打眼看去,里面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有小零食,也有明信片和现在在大学生之间很流行的二次元谷子和明星周边,甚至还有几个毛绒玩偶和挂件。
这些东西并不昂贵,但却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同纪念板上李老师题的那句“相信未来,热爱生命”相互映衬,就像是又同逝去的死者做了一番告别似的。
我看的专注,并没有意识到容云衍在不知不觉中看了过来,等我察觉到有人在注视我,他已经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会是错觉么?
我试图寻到那个悄悄看过来的人,可侧目看了一圈,也没能确认那个看我的人到底是谁。周围的人太多了,连带着光线也变得黯淡起来,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就那么一点。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我这样想着,刚想偏过脸去继续瞧纪念板,结果却被人在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即耳畔响起姚呈明的话音:“你是在找我么?”
自从纪念活动正式开始,姚呈明就没在人前露过面,我只当他是跟李老师在一起负责安抚遇难学生的家属,也并没有多想,直到这时被他这么问了,才含糊着反问:“你跟李老师去哪儿了?”
“我跟李老师没在一起,他跟校领导同家属们见面去了,我负责这边的调度。”姚呈明答的倒是清晰。
这场纪念活动的初衷是好的,但发展方向也正如姚呈明所说的一样,是不可能如此纯粹的,校领导也需要借此机会平息舆论,挽回学校在不间断的新闻中损失的声誉。
我能够理解他们的苦衷和打算,只是唇角忽然变得无比沉重,无论如何也扯不出弧度。
姚呈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仍旧在自顾自的说见面时的事:“李老师对遇难的学生们还算了解,他记得每一个的名字,甚至还能说出交集多的学生的一些琐事,让家属们听的很动容。”
“同去的行政老师不了解这些,但他们向来擅长这一部分工作,应给的赔偿都给的很到位,再加上你先前为路费和遇难学生后事提供了资金帮助的缘故,之前总搞不定的协议都签完了……”
我对他提起的协议书多少有些印象。当初刚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林小月的妈妈也签过,因为她的女儿是此次事故唯一的幸存者,而她签完协议书获得了一笔能付清医药费的费用。
在窘迫的现实面前,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谅解”的,况且这确实也不是学校的错。
我理智上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一点,并且能够理解这一点,但感情上还是难免会感到悲哀,既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也为逝者已矣,却连悲痛都必须带上考量的家属。
姚呈明的话音渐渐变得悠远起来,是我下意识的不想面对这些,然而无法开口阻止。
恰在此时,另有一道熟悉的话音在耳畔响起,容云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插话道:“姚先生,林小姐,听说纪念活动是你们协助筹备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仍旧落在前方的纪念板上,并没有看向我和姚呈明的打算,乍一听仿佛连这话都不是讲给我们听的。
我没料到他会忽然走过来,支支吾吾的承认道:“嗯……算是吧,我只是帮了点忙……”
姚呈明往我所在的方向挪了一步,帮忙接话道:“林小月为了能开解生者,也让遇难者们能够安息,帮忙做了很多事,容先生是有什么疑问么?”
这话从措辞到语气全都不善,听起来不像是容云衍有什么疑问,而是他有什么疑问。
我顿时感到一阵无奈,低声道:“不管是你们谁有疑问,都换个地方再问好么?今天是悼念活动,请看一下场合。”
“请”字特意被咬了重音。
姚呈明还有些不忿,似乎认为容云衍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而后者也把之前的平淡贯彻到底,一句话说过就算,丝毫没有追问的打算。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默默杵着,直到悼念活动结束,大家开始陆续离开也仍旧没有人挪动。
为了最大限度上减少浪费,以及表达对生命的敬畏,除了纪念用的鲜花会留在纪念板前以外,其它用来悼念的小物件都可以由前来参加活动的人带走,也算是帮保洁阿姨减轻不少工作。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让人群散去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我想直接动身离开,又惦记着在活动结束后再见李老师一面,站的小腿都开始发酸,悄悄踮起脚尖活动了一番。
容云衍自始至终没低过头,可心思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不知何时看透了我的想法,目不斜视的说:“我刚刚看到李老师了,他在新栽了柏树的花圃那边,你有事要找她的话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