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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听筒另一边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了，是她为了把我拒绝的话掐灭在摇篮里，所以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我引着容云衍往人少的路边走去说：“等吧，这时候就算打电话过去，她也不会接了。”
容云衍的目光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他仿佛是又把我当成了人生中的锚点，缓缓放松了紧绷着的姿态，笑微微的问：“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粤菜，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沈棠喜欢吃清淡的菜肴，对粤菜尤其情有独钟，我们从前感情正浓时，常一起吃椰子鸡。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点，可还是表示了不赞同，用温和的声线同他说坚定的意见：“我更想去吃火锅或者川菜。”
何田田酷爱吃辣，从前我们一同出游时，便因为这个缘故经常去吃鸳鸯火锅，但在我变成林小月之后，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变化出现在了我身上，其中最明显的变化之一就是能吃辣了。
这一变故必然是跟换了身体有关，听说一个人是否喜欢吃辣其实跟后天的锻炼无关，而只跟天生的基因有关。如此一来，他跟沈棠极为相同的口味必然还跟从前一样。
容云衍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问为什么，但在对上我不容置疑的目光后还是立马又缓和了态度：“好啊，我也想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他答应的这么快，反倒让我怀疑起了他是否还藏着杀手锏，然而我怎么瞧也寻不出破绽。
何田田来的极快，她一路上火急火燎，为了省去等地铁的几分钟，甚至是扫了共享单车一路从家属院单元楼骑过来的，并且一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当中就扑了过来。
我和容云衍之间本就不近的距离因此被拉的更开了。
容云衍目光中原本盛满了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但在被毫不留情的当成危险分子提防后，他选择了直面自己的愧疚和理不清的混乱局面，失落的笑了一下说：“何小姐，对不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们在一切进入尾声后，第一次用双方都清醒的状态见面。
何田田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张开手臂，护着我质问他：“你是以什么人的身份在说话？先回答我这个问题，不然我马上就带着她回去。”
容云衍侧目看了过来，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和求助的情绪，他希望我能站在他那边，或者不偏不倚。
可我从前就是站何田田的，这次当然也会站在她这边，挽住她的手臂说：“抱歉，我们先回去了。”
我对容云衍的一切情绪都在过去的经历中被磨平了，就连恨意也再寻不到半点踪影。有爱才有恨，这才叫真正的放下。
容云衍到底是拗不过拧成一根绳的我和何田田，他妥协道：“以跟你们参与同一个案件的证人身份，这样可以么？”
我明知他是在以退为进，却架不住他及时补充道：“我之所以非找你们两个一起去，其实是有些话想说，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就当是把我把失去的记忆整合回来。”
何田田选了一家带包厢的川味火锅店，呛人的味道浓烈到站在店门口就能闻到。我如今能吃辣了，自然是食指大动，很想大快朵颐。
相比之下，容云衍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但他还是坚持跟我们一起进了包厢。
我有意让他知难而退，选锅底时见他没有提建议的打算，自顾自的就跟何田田商量着敲定了牛油和藤椒这两种锅底，虽然也是鸳鸯锅，但选择却只是局限在了红辣椒和绿辣椒之间。
对不能吃辣的人来说，这跟进了没选择的死胡同是一样的。
我出于对从前的沈棠的同情，给了容云衍一个见好就收的机会：“你还有事的话，先把要紧的话讲完就好，咱们开庭的时候总能再见面。”
如果他只是不甘心跟我一刀两断，这是个见好就收的绝佳选择。
容云衍给自己斟了杯火锅店提供的去火大麦茶，稍稍缓了口气说：“我最近没什么可忙的，来都来了，还是想同你多说几句，因为……那是跟D先生有关的事，他不会再出现了。”
我和何田田对视一眼，交换过目光后，不咸不淡的说：“我知道，他留了封信给我，你能想起里面的具体内容么？”
这是个试探他秘密的好机会。
我始终对D先生的信存疑，不是不信他的绝笔，而是不信容云衍真是靠拖字诀赢过了他，凡是看过跟精神分裂主题有关的悬疑电影的人都知道，想将人格重新整合可比将其抹除困难多了。
D先生写信时有极大概率已经受到了容云衍这个主人格的影响，否则以他对容云衍的厌恶和反感，也绝不会只说些点到为止的话。
容云衍摇了摇头，唇角噙着一抹苦涩笑意：“说出来你们兴许不会信，但我千真万确只能想起些片段。心理咨询师帮我选择的方案很有用，只是成功率不高，所以我压根来不及提前准备。”
这是把我去找心理咨询师打探内情的路都给堵死了，他既然敢把话说的这么绝，便是提前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么是真的问心无愧，要么是笃定我打探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何田田心直口快的问：“你跟他已经没有关联了么？”
容云衍瞧着毫无破绽的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道：“如果像看电影一样断断续续的看过对方的人生也算是联系的话，那么应该算是。”
这可比直接否定来的有说服力多了。
何田田摸着下巴，笑吟吟的又问：“那这可就奇怪了，你何必要替一个跟自己没关联的人道歉呢？坑我的人是他又不是你，还是说你们的融合太过成功，已经不分彼此了？”
试探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今天不能坑他一把，以后再想骗出他藏在完美表象下的隐情就太难了，说句不可能也不为过。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们的。”容云衍眸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彻底抹除他的存在，心理咨询师告诉我，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帮我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