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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自营业以来，举行过大大小小的许多展览活动，而沈棠的纪念画展无疑是其中最成功，并且也是宣传力度最大，回报率最高的一场。
这不仅是因为陈得够用心，为了这场展览不计成本的付出，也跟后来的传闻脱不开关系。
沈棠离世前在美术领域只能算是小有名气，但众所周知，死了的艺术家本身就能拿来当卖点，于是在画展圆满结束，随之传出画作全部被海外收藏家高价买走的消息后，事情就变味了。
有嗅觉敏锐的职业代理人开始炒作起了沈棠的画，甚至还挖出她的身世，试图以此来给作品贴金，好等到舆论被炒热后，再去搜罗她遗落在外的旧作卖个高价。
这其中最有爆点的消息无疑是她容家养女的身份。
豪门八卦哪怕被放在瓜田里，也照样是最能吸引猹来吃的，而网友们既然自称是瓜田里的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好机会。
各路传闻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其中有些平淡如水的还算靠谱，但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些被不知道什么人编造出来的假新闻。
有人说沈棠的病逝只是幌子，她其实是像时下流行的短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死遁了；还有人说容家收养她本身就是个阴谋，并且把我父母的意外身亡说成了是人为的……
我能够接受前一种猜测，毕竟这个说法算是对了一半，但后一种揣测就实在是太过恶毒，让我第一次点开了举报页面，好不容易才用被气的发抖的手将申诉理由填写完毕，然后投诉失败。
先前还点一下刷新就会出现许多条新内容的评论区变得一片空白，是从评论区到正文内容都被锁了，而我又点了一下刷新便会发现，这次索性连页面都没了。
网上跟沈棠相关的讨论无论正面还是负面，全都被一刀切的处理干净，随之附上的是容氏集团针对造谣者发出的律师函。
谣言不只可以止于智者，也可以止于法律。
我从未问过容云衍这么做的原因，但用鼻子想也能明白，就算容云衍有意对外面的传闻置之不理，董事会和公司管理层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发酵。
舆论可以靠公关部慢慢扭转，可股市上蒸发的数字却全都是真金白银。
我把这些情况同何田田简短的交代了一番，然后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总之待会儿要是看到画廊里跟我有关的介绍，你千万别笑出声来就行，现在的画廊负责人是外包，他不太了解情况。”
陈得和黛西都去了欧洲，可画廊的日常运转却不能暂停，于是他们请了位业内知名度颇高，也确实有些水平的主理人来暂管画廊。
这位主理人除了过于精明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显著缺点，但表现在具体行动上难免会有让当事人感到坐立难安的地方。
尤其何田田跟我交情深厚，看到那堆同我有关的繁琐华丽的极少，第一反应就是艰难忍笑。
画廊入口附近有一面设计成小路造型的墙，里面详细介绍了每位在这里办过展的画家的生怕和个人艺术特点，其中已逝艺术家的名字会被黑框圈起来，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背后的缘故。
何田田看旁人的介绍时尚能用纯粹的欣赏艺术的眼光去看待，但等看到沈棠的名字和介绍，却是马上就开始肩膀抖个不停，从背后看过去让人一时间难以确认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早料到会这样，很入戏的抬手抚上她脊背，一边轻轻拍打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知道你是她的粉丝……”
既然是真朋友，就不能怪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占她点口头便宜了。
今天是工作日，画廊里游客不多，偶尔还有几张熟面孔从旁边的走廊上路过，是工作人员结束了午休，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了。
现在画廊采取的是月度主题的运营方式，不再举办短期展览，而是动辄就把条件合适，能够长期维持的展览续约，目前看来这样跟陈得天马行空的性子截然不同的经营方式还算是成功。
我等何田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目光一侧的展厅介绍栏问：“我们先去逛哪边？右手边是明代工笔画展览，据说有能进博物馆的真迹，还有二楼的油画展……”
二楼也隶属于画廊，可我从前在这里兼职那么长时间，却是从来都不曾上去过。
一方面是因为陈得那时没想过要开放二楼，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那时的我心里存着个惊天大秘密，所以不得不满心扑在防备被陈得发现身份的事上，没想到他离开前竟然会同意开放二楼。
陈得既是我和容云衍的校友，便自然也是何田田的校友，她手里提着完全构不成负担的两袋玩偶，细细思索道：“不如先去二楼看看，时间来得及再去看一楼，反正距展览结束还早呢。”
我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她，是也发自内心的对二楼的布置感到好奇。
那扇曾经被许多员工误认为是装饰品的木门已经彻底坐实了从前的谣言，两扇门被都被用门吸给固定成了敞开的模样。
目之所及之处，最显眼的是一架光洁的像打了蜡的老式木质楼梯。
有了这样的门和楼梯珠玉在前，若是展览品所营造的氛围还不如一扇门、一架楼梯，那事情可就变得俗了。
楼梯和门都是乍一看会让人觉得陈旧，可走近了就能让人主动忽略这一点的独特设计。
我跟何田田越往楼上走，松香与油画颜料混杂散发出的气息就越浓，这味道算不上多么的令人印象深刻，但只要嗅到过一次，就绝对会忍不住再去寻找气味相似的香水，
可我从前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何田田一度很喜欢收集不同的香水小样，这时翕动着鼻翼呼吸道：“坏了，我才深呼吸了移库，这两种香水的味道就开始在鼻腔里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