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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的地方。李安燕从隔壁拎了桶水,我替她撑着门,她一边涮拖把一边问我:“小乔姐,你那个枕头上的鸟挺好看的,像我,燕子。”
她指指自己:“春天嘛,小燕子,我也是春天生的,我外婆给我起的名字,平安的燕子,安,燕......”
“你家燕子绿的啊?”庾璎呛她。
“你从头到脚真是一点艺术细菌都没有,联想懂不懂?小燕子,穿花衣,懂不懂?你这审美开美甲店,这些年没客人砸你玻璃吗?”
李安燕嘴皮子了得,庾璎很少吃瘪,但次次都撞在李安燕这里。她这会儿盯着李安燕弯着腰的后脑勺,目光灼灼,显然在思考如何回怼,李安燕那边却已经唱起来了:“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这是我小时候听过的儿歌,我惊讶小我足足十岁的李安燕竟也会唱,就是稍稍有些不符旋律。
庾璎却好似终于找到了进攻方位:“你外婆教你的?”
“嗯呐,小时候我外婆哄我唱,我......”
“你跑调也是油婆教你的?”庾璎嘿嘿笑,笑得心满意足,李安燕脸上被卡住的表情让她愉悦极了。
“两句拐到通堡去了,”通堡是什蒲隔壁的镇子,“再有两句你就上北京了,有出息了,再来两句,哎,出国了。”
“庾璎你幼不幼稚!”
“呀,不忘本,中文还是很标准的嘛。”
李安燕撂下拖把就冲过去了,结果因为个子比庾璎小,力气也没庾璎大,被庾璎反手制住,两个人就像学校里打闹的小孩子一样,险些把桶里的水踢翻。
庾璎有时会显出超越年龄的人情世故,有时又会像李安燕说的那样变得幼稚,还有些执拗,具体表现为,她喜欢逞口舌之快,嘴上不服软,尤其喜欢劝说别人。有的客人因为指甲样式犹豫不决,庾璎会果断提出自己的意见,如果客人听了劝,庾璎就很高兴,如果不听,庾璎便会念念不忘,送客人出门时还会提醒:下次来一定要试试我说的那个颜色,你一定要听我的呀。
“庾璎你哪都好,就是嘴巴太欠了,而且蛮不讲理。”
面对李安燕的评价,庾璎更中意前半句,并一边拖地一边要求李安燕详述:“你讲讲,你讲讲呗。”
“讲什么啊?”
“你讲讲,我都哪好?讲讲,求你了,我可爱听人家说我好了。”庾璎拖地拖得更起劲了。
“......无语了我。”
李安燕擎着她的白眼绕道,躲到我身后来了。
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的李安燕,其实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可爱一词在东亚文化圈中已经成为一种审美推崇,不只是外貌,还有内在,可爱这个词多用来形容一种富有吸引力的“不完美的笨拙感”。(注)
我倒不是这样理解的。
我之所以要用可爱这个词,是因为我在心里对其解释为“可以被喜爱”,即身上的一些特质招人喜欢,就比如,庾璎整天吐槽李安燕这小丫头爱偷懒,耍小聪明,性格太尖锐,但我还是觉得李安燕有她的可爱之处。她活泼,机敏,表面上凡事都不在意但心里拎得清,洒脱,不记仇,每天都和庾璎你一句我一句地来来往往,可没有哪一次是真的红过眼。
中午没客人,庾璎吃完午饭缩在小沙发上睡觉,李安燕看见了,会帮庾璎拖个凳子来放脚,再帮她盖件衣服。
人是立体而多面的,不是像cd光盘那样只有正和反。
或许是因为从前我交朋友从来都是泛泛,偌大城市里,人与人的相交只有一个星尘般的小点,我也犯不着去了解对方更多。
“A是个工作中很强硬的人,性格不好”“B原谅了她出轨的男朋友,所以她很愚蠢”“C是985直博出身,读书很灵光,说明她非常聪明”,类似种种,我与对方的交集决定了我看对方的角度,但,那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度而已。角度背后,才是更加丰盈的血和肉。
我来到什蒲以后,或者说,是认识庾璎、和她亲近起来以后,因为日日相对,我不得不一览一个人的全貌。我上一次这样走进一个人,还是梁栋,我们是最亲密的伴侣,这是必要的,如今我意识到,其实交朋友,也是同理。
管中窥豹是个褒贬义都含有的词汇,并不适用于人与人的关系,多数情况下,只是一叶障目。
这一晚,我面对着漂亮的蛋糕,坐在庾璎用两张长条桌拼成的方桌前,嗅着奶油还有饭菜的香气,吹熄了我二十八岁生日的蜡烛。
庾璎起身去开灯。
灯光重新亮起。
我眼前的三个人,其实与我相识都不过一个多月,但她们在为我鼓掌,为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十八个年头而鼓掌,即便我一事无成,即便我认为自己的现状简直可以用一句糟糕透顶来形容,但佳佳说:“小乔姐,你真的很厉害,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