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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毓承与赵丰年道别之后,直接前往贺道年在府衙附近的私宅。
府衙后衙是官员家眷生活起居之处,小院狭窄,陈旧,基本上官员都会另置私邸,后衙只作为偶尔歇息落脚之处。
贺道年的私邸前后五进,与方通判的宅邸前后隔着一条小巷。宁毓承让车夫赶着马车从方府前经过,厚重的朱门紧闭,安宁静谧,檐下的灯笼泛发着幽幽光芒。门房听动静,探出头来了眼,见是不熟悉的车马,外冷,很快便将头缩了回去。
方通判的家人还未得他的死讯,来贺道年还挺有本事,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时辰已戌时末,贺道年尚未歇息,与徐先生在书房说话。
天气虽寒冷,白日太阳出来时依旧比较暖和,方通判的尸首仍旧放置不住。徐先生趁着夜色,让人送了棺椁寿衣冰前来。更换寿衣后,他亲替其含了饭。
尸首已经僵硬,衣衫不好更换,嘴也难以撬开。徐先生办完之后,回去扎扎实实洗漱了一番,仍然觉着手指上留有尸首上难以言喻的阴森。
商议来去,两人皆没甚主意。无论哪一种,都让贺道年无法安心。
徐先生道:“府尊,我以为,宁七郎虽聪慧,宁老太爷不在,他也不敢擅下决断。中枢离得远,宁侍郎在礼部差,礼部清贵,说得上话,说多少,肯说多少,你我皆不知晓。”
贺道年瞥了徐先生一眼,脸上的不耐烦更甚:“宁七郎已经知晓,你再提这些有用?何况,我在京城的关系,你都清楚。以前有用,王相年岁已高,朝政大事小事,他只作壁上观,待决议定下来,再出声附和一句。王相连着请求乞骸骨,陛下
皆未允许。圣心难测,谁知陛下是做如何想。王相只做那聋哑的翁姑,哪会管我的事。江州府是块肥肉,要是有任何风声传出去,我哪还坐得住。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受那宁氏的鸟气!”
“上没人,事情不好办呐!”徐先生跟着唉声叹气。
这时,小厮前来禀报:“宁七郎来了,老爷可要见他?”
贺道年与徐先生相觑,再一齐响滴漏。
“都这个时辰了,宁七郎肯定有要事。”徐先生道。
贺道年神情严肃点点头,让小厮请宁毓承进来。徐先生站起身,道:“府尊,我去迎一迎。”
宁毓承在门处刚坐下,见徐先生疾步匆匆走了出来。他心下了然,贺道年安睡怪,估计在与徐先生商议对策。
“七郎快快请进。”徐先生脸上带着笑,也不问为何这般晚来,只客气又周让着宁毓承。
宁毓承笑着相让,两人互相客气着进了书房。贺道年站了起来,他与徐先生一样,不提时辰,颔首对着宁毓承还礼,吩咐徐先生奉茶。
“我知道方通判为何被杀了。”宁毓承说道。
贺道年与徐先生皆紧张起来,一起紧盯着宁毓承。
宁毓承笑了下,淡淡道:“因为,方通判逼得人没了活路,这辈子不算,下辈子也不给活路。”
“下辈子?话何解?”贺道年听得很是疑惑,穷人没活路的比比皆是,他不意外,只下辈子,他听不懂了。
宁毓承简单将黄驼背其人说了下,“龙生龙,凤生凤。父是官,子也是官,兄弟族人都是官绅贵人。穷人这辈子没活路,子孙后代九成九,从出身0000死亡,与他们都是一样的命运。在人咏不了翻身,在阴间也求不了。换做你们两位,你们可会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徐先生家境普通寻常,他读书上算有天分,这点天份,不足以让他脱颖而出,与官绅权贵们去争。为了养家糊口,放弃了继续科举,谋了幕僚的差使。
贺道年的运道好一些,生父去之后,母亲带着他改嫁,继父后来做了县令,官虽不大,对他帮助不小。娶了两门亲,原配与继室的娘家都薄有家财,他考运不错,一路点过来,称得上官运亨通。
对宁毓承的问题,徐先生心有戚戚焉,贺道年不大以为然,道:“七郎这句话,难免有失偏颇。这上有千万种人,托生在谁的肚皮中,这是己的头道运道。再者,待大后,还有读书一途,比陈全进,他出身贫寒,靠着己的本事,今做了
官。没本事之人,只做辛苦杂活,要是人人都因着不甘心而杀人,这道岂不是会大乱?”
贺道年的话,乍一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他的话纯属谬论。
首先,陈全进这般幸运之人,在整个大齐的穷人中占比极低,低可以忽略不计。再者,他模糊了穷人读书的成本,有几家能担负得起。更重要的事,他将做官一事轻描淡写略过不提,甚至下意识回避了陈全进曾侯官五年的事实,以及陈全进
是候了官。
宁毓承试探了下,不再辩解下去,问道:“方通判被杀,与贺知府毫无关系,为何贺知府会害怕,会犹豫呢?”
贺道年一时语塞,脸色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