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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间,千间幕的背包中会准备一叠白纸和几支炭笔来给遇到的人或家庭画像,这些画像被用来换取些许的食物,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换到比较古早的彩色颜料。
他画了很多年,速度快的离谱,简直信手拈来,而清晰度也是涂上颜色就能充当照片的可怖。
那纸上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人偶,风格有些奇特诡异,细看甚至有些恐怖,明明是黑白色的,但能够鲜明的感知到它的漂亮和精致。娃娃的细节非常精确,能看得出来制作的人是个老手。
“你可以给我设定,我来画图纸。”他补充道。
只是突然想起他会制作人偶这件事,当初为了哄莉莉丝,他可真的是做了不少,从早期做粗糙的布制到后期全金属仿真制品。
唯一有些犹豫的是,他做的人偶带有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特殊风格,虽说精美,但怎么看都有些阴郁恐怖。但在他观察过绫辻行人的人偶后,又感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他会使用一些特殊配比的材料,人偶的质感会更逼真一点。
目光凝在纸面,那个淑女一般坐在椅子上人偶很漂亮,但就是越看越诡异,如果小孩子看了恐怕会做噩梦,但绫辻行人是什么人。
他就好这口。
绫辻行人缓慢的抬起头,凝重道:
“可以,先让我看看成品。”
喂,你的骄傲呢!你的尊贵呢!
不要这么快就屈服啊!
绫辻行人: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想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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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扭曲的爱意,越是生动。
莉莉丝不再服用任何药物,她快乐的奔赴了极乐世界。她能感到妹妹和自己在一起,如此愉悦又如此痛苦的相爱。
她将在痛苦中与妹妹相遇。
人的异变是寂静无声的,她在极乐世界中,度过了一整个青春。
直到战争再次触发。
这次是内战,不知名的起义军兴起,浩浩荡荡的开始了反抗。挂在高空的喇叭被打烂,药物的工厂被焚毁,街道上不再出现退伍军人,极乐世界变成了哀嚎地狱。
起义军说,他们爱着这个国家。
逃离家庭加入起义军的哥哥说,他爱着这个国家,也爱着她。
「因为更爱这个国家,所以不能允许罪恶。」
「我们将为了国家战斗,付出一切。」
起义军们这么说,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于是在莉莉丝面前,哥哥亲手杀死了父母。
「如此无私,为了革命,连自己的父母都能够舍去。」
「优秀的起义军人,就应该向他学习!」
「这么罪恶的家庭,竟然能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在那些嘈杂的夸赞与推崇中,哥哥紧紧抱住莉莉丝,他的身上还沾着温热的血液,腥气扑了莉莉丝一脸。
他说:
「辛苦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在狂热的氛围中,在扭曲的环境中,在父母的鲜血雾气蒸腾中,在这个被称为哥哥的陌生人面前。
心中的痛苦无法忍耐,相伴的,是莉莉丝脸上美丽的笑容。
「他爱我。」
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她蜷缩在哥哥的怀里,将脸颊埋入‘’哥哥的脖颈。
然后吐出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衣服上温热的血液
「他们也爱我。」她想。
没关系。
「我也爱你们。」
只是,为什么他们不能够彼此相爱?
躲在哥哥的怀中,她扬起头,看哥哥脸颊因微笑而勾起的唇角。
「他不爱他们吗?」
在清醒的意识到这件事后,她陷入了无边的困惑,却怎么都想不通。
算了,算啦。
「无论如何,我会爱你。」
「我会饿,所以请给我丰盛的爱。」
——《痛与爱》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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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最开始之所以给莉莉丝做人偶,也是为了躲避。
莉莉丝爱他。
她爱着全世界,但似乎尤其爱他。
那并非男女之爱,莉莉丝的爱是无比澄澈的,只是喜欢,只是想要在一起,只是想要融为一体。
在十五岁的时候,莉莉丝被带离了中心学院,足足三个月才归来,在那之后,她的脸上就始终挂着美丽快乐的笑。
她说:
“小幕,我好喜欢你,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莉莉丝说过,她有一个体弱的双生妹妹,她说,家中要出一个人做实验,本来选中了妹妹,但她担心妹妹,偷偷跑上了车。
当她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除幸福之外的其他神色。她幸福又痛苦,甚至被折磨的瑟瑟发抖。
被剥夺了感情之后,变异的情感横冲直撞,终于在别有意图的引导下,莉莉丝永远和妹妹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千间幕就开始练习给她做人偶。
每年一只,有时候一年会有好几只。莉莉丝很喜欢那些玩偶,她给它们穿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
只要送给她人偶,她就会无奈的笑起来:
“真过分!好吧,我会忍耐的。”
千间幕用能源点兑换出了一批很昂贵的素材,没事的时候就坐在窗边,用小刀雕刻,打磨,上蜡。
他同时准备了两份人偶的材料,给绫辻行人的还在等绫辻行人确定设定图,倒是属于莉莉丝的那个,很快就信手拈来的做出来了。
若是莉莉丝看到他为她写的文章,恐怕会因喜悦而大笑起来吧。她会紧紧的抱住他,然后这个时候,他就拿出人偶。莉莉丝就会一下子露出‘你耍赖’的表情,然后不情不愿的把他放开。
微风拂过耳侧,淡色的唇扯出淡淡的微笑,然而就在意识到这件事的那一刻,他握住刻刀猛然一抖,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刻刀划伤了手指,颜色略微深沉的血液很快溢出。但在身体超出常人的恢复能力下,只几秒那伤口就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血液滴在人偶那尚未成型的脸上,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千间幕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指尖下能明显感觉到那细微的弧度,紧接着,一种令人痛苦的强烈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在改变吗?
尽管身边的人都有所察觉,但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在所有友人死去时,他都是淡淡的,没有痛苦,也很少怀念。他不觉得死亡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因为无所谓,所以他无所畏惧。
哈哈,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就算在此刻,他也只是仿佛观察某种新奇事物一样观察着自己。
也好,幸好活下来的是他。
他想:
太幸运了,幸好剩下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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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井英夫敲开房门时,他忽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