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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沾满泥污、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裳上,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官爷,您可得明察啊!今年江水泛滥,滔滔洪水把庄稼冲了个精光,田里收成大减。为了凑齐这些粮食,大伙砸锅卖铁,已经倾家荡产了……”
“少跟老子装可怜!”税吏头目揪住老汉衣领,听着布料被撕裂的声音,鼻腔里满是老人身上的馊味,却兴奋得瞳孔都放大了,“按律少报一石,十倍征收!这短了五石,你得交五十石!”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老船夫两眼一黑,瘫倒在地,额头撞在铁锚上的闷响,让张承业想起去年邻省税监受封时,玉佩敲击玉盘的清脆声响。老船夫哆哆嗦嗦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空气,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税吏们毫不留情,扛起一袋袋粮食就走,船身因为重量失衡剧烈摇晃,几只破碗从舱内滚出,摔得粉碎,就像百姓破碎的生活。老船夫的儿媳哭着扑上来,被税吏一脚踹开,裙摆被尖锐的船钉勾破,露出淤青的小腿。她绝望地抱住税吏的腿,指甲都抠进对方靴面了:“官爷,行行好啊!这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啊!”税吏根本不为所动,一脚把她踢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周围百姓的衣衫,却浇不灭他们眼中的怒火,只能化作低声的咒骂,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老船夫被税吏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下船,双腿在粗糙的石板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每拖一下都带出几声闷哼,他的身子在阳光下扭曲成痛苦的弧度,仿佛在控诉这个世道的不公。周围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税吏们,心中的怒火如同被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干得漂亮!就得这么干!都学着点,谁要是敢耍滑头,这就是下场!”张承业满脸通红,兴奋地拍着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仿佛要借此彰显自己的威严。大笑间,他的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殷红的血缓缓渗出,一丝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可他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税吏们拖拽老人的背影,那老人瘦弱的身躯在粗暴的拉扯下显得如此无助。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崇祯朝严苛的考核制度下,若不能满足朝廷对赋税的需求,等待他的将是革职查办甚至牢狱之灾。看看那些因无法完成赋税指标而被撤职的同僚,有的沦为乞丐,有的被债主逼得家破人亡,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唯有狠下心肠,方能在这官场站稳脚跟。
“嘿,张兄,还记得当年在江州时的情景吗?”赵通不知何时已悄然走上瞭望台,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里,藏着些许不怀好意。他故意凑近张承业,轻声说道:“你一脚踹开那农户家的破门,里面的老人孩子吓得瑟瑟发抖,那场面,可比咱现在这阵仗还凶呢。”张承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赵通这分明是在当众揭他的老底,让他下不来台。可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迅速稳住了神色,冷冷回应道:“赵通,你少拿当年的事来说嘴。现在和那时能一样吗?当今崇祯爷急等着银子充实国库,应对内忧外患。上头派下的赋税任务,若是完不成考核,咱俩都得被砍了脑袋,丢去喂狗!”这话既是说给赵通听,让他别再乱嚼舌根,也是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权势地位,绝不能再回到过去任人欺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城中的街巷里,也是一片凄凉景象。王家绸缎庄的檀木柜台在税吏的刀柄下裂开,王掌柜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石缝里渗出的血珠混着尘土,在惨白的脸上划出诡异的纹路:“赵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啊!今年丝绸滞销,库房里还堆着去年的存货呢,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税银啊!您行行好,宽限些日子,等秋茶上市,小的一定补上!”赵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脚踢开王掌柜,转身对身后的税吏们喊道:“给我搜!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税吏们像饿狼一样冲进内堂,翻箱倒柜的声音、瓷器碎裂声和妇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绸缎庄里一片狼藉。赵通的眼睛在店内慌乱逃窜的人群中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藏着财富的地方。他嘴角挂着一丝贪婪的笑,仿佛这满店的狼藉是他的战利品,而百姓的痛苦不过是这场掠夺的背景音乐。赵通在绸缎庄里四处翻找,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好像要把这店铺拆开来,把每一寸财富都挖出来。他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丫鬟,精致的雕花屏风在他身后摇晃,最后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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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通踩着王掌柜的手背,绣花靴底把指节都碾白了,听着对方的痛呼声,想起小时候被当铺老板踩碎瓷碗的屈辱。他弯腰捏住掌柜的下巴,看着对方眼中的恐惧,恶狠狠地说:“宽限?你当本官是慈善家啊?圣命如山,耽误了修宫室的进度,你我都得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