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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裳,江屹川便闻风而来。
“夫人今日入宫,太后娘娘可还说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眼神闪烁,既想打听消息,又放不下架子。
乔婉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被翠儿小心放在案上的那幅画,随口敷衍道:“太后凤体安康,只是闲聊了些香道之事。”
江屹川见她神色恍惚,对自己爱答不理,心中起疑,又想起她近日屡提和离,不由压着怒火,换上一副软和一些的语气:
“婉婉,日前我说的都是气话,林氏区区一个寡妇,无才无德,岂能与你相比?”
“侯府主母之位,永远都是你的。”
“我那般说,只是气你不肯帮我,你定能理解我的,对吗?”
乔婉闻言,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掠过他,看向院门方向:“侯爷这话,不妨对林姑娘亲自说更好。”
江屹川一愣,回头望去,只见林清红不知何时竟站在院门口,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发抖,显然将他刚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本是听说乔婉回府,想来看看太后赏了些什么,顺便打探消息,却不料听到这般剜心之言。
江屹川顿时尴尬万分:“清红,你怎么来了?”
林清红强忍着屈辱和恨意,走进来,对着两人盈盈一拜,未语泪先流,端的是楚楚可怜。
“侯爷,夫人,你们千万别因我起了争执。”
“我自知卑微,从未奢望过什么名分,如今只想在静安堂好好伺候老夫人,让侯爷和夫人能少些烦扰,便心满意足了。”
她话语柔顺,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
江屹川见她如此柔顺,心中大为感动,竟忘了刚才的尴尬,上前握住她的手:“清红,还是你最懂我,最体贴……”
林清红心中气得几乎吐血,却只能强颜欢笑,依偎在江屹川身边,向乔婉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然而,乔婉根本懒得看他们演戏,只觉得无比厌烦,直接让翠儿送客。
江屹川和林清红被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婉……”
“侯爷,请吧。”
两人站在院门外,一个满心尴尬懊恼,一个满腹怨恨不甘,方才那点温情瞬间荡然无存。
翠儿回来后,看了看案上的画,“夫人,这画要收进库房吗?”
“不必,就挂在这屋里吧。”
“是。”翠儿虽有些疑惑,还是应声去办了。
晚上。
江砚前来用膳。
江砚到底年少,还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略带兴奋地对乔婉道:“娘,夫子说三日后在澄心园有一场文会,届时会有许多名儒大家和青年才俊前往,夫子想带儿子去见识一番。”
乔婉微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是好事,柳夫子学问渊博,他肯提携你,是你的造化。”
“去了不必紧张,多看多听,只当是增长见闻便好。”
江砚乖巧点头:“儿子明白,定不会给娘和夫子丢脸。”
到了文会那日,乔婉却比江砚更早出门,在澄心园提前订下了一间临水的雅阁。
翠儿趴在窗边,好奇地看着楼下陆续到来的才子们,嘴里叽叽喳喳的。
“夫人,那个穿着青色直裰、留着山羊胡的是国子监的人,学问好,就是脾气古板些。”
“那个摇着折扇的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文采风流。”
“哎呀,翰林院的张大人也来了!”
乔婉默默听着,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目光沉静地望向楼下入口处。
别人虽好,但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不多时,柳夫子的身影出现了。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身着月白长衫、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的江砚。
“柳公,别来无恙!”
“文渊先生今日能来,真令此次文会蓬荜生辉!”
“先生近来可有新作?”
柳夫子一一颔首回礼,态度谦和却自带风骨。
柳夫子德高望重,一露面便引来众人寒暄恭维,不少人都带着自家子侄上前引荐,希望能得夫子指点一二,甚至收入门下。
柳夫子皆客气而疏离地应对着,却将身边的江砚正式介绍给了几位老友:“这是小徒江砚,资质虽钝,尚算勤勉。”
众人目光顿时集中在江砚身上。
得知他竟是那位近日风头正盛的镇北侯府五公子,神色各异,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则是难以掩饰的羡慕与嫉妒。
能得柳文渊先生亲自引荐,这是何等机缘。
江砚不卑不亢,从容地向诸位前辈一一见礼,言行举止谦逊有度,面对一些绵里藏针的考较,也能应对得体,引得几位真正有学问的老者频频颔首。
然而,总有人心怀嫉妒。
几个自视甚高的年轻学子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人便故意提高声音,以“家风伦常”为题,即兴作了一首诗,诗中暗藏机锋,影射侯府近日种种不堪传闻,引来一阵暧昧的低笑。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江砚。
江砚面色不变,起身先向那作诗之人拱手一礼,随即朗声道:“这位兄台诗才敏捷,小弟佩服。家风伦常,确是立身之本。”
“正如《礼记》所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乃齐家之始。”
“小弟不才,亦试作一赋,还请诸位斧正。”
他略一沉吟,便即兴挥毫,一篇《澄心赋》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