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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说完了?”
乔婉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算盘,只是平静地迎上江屹川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
“侯爷一路风尘,辛苦了。”
乔婉面不改色,完全没把江屹川的质问放在眼里,反而轻轻点了点账册,语气平静地说:“我今日清理府库,核对了近三年的总账,有几处不明,正想请教侯爷。”
不等江屹川反应,乔婉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出鞘的利刃。
“建安二十三年腊月,公中支出纹银五千两,记为‘西山别院修缮’。”
“但西山别院自建安二十年闲置至今,荒草丛生,瓦砾遍地。”
“敢问侯爷,这五千两白银,修了何处?”
江屹川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住,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愕和难以掩饰的心虚。
他完全没料到乔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翻出了西山别院的旧账。
乔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指尖又滑向另一处。
“建安二十四年,南郊庄子报水患,颗粒无收,公中批粮一千石赈济灾民。”
忽然,乔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然,我调阅了粮仓出库记录,实际出库仅为三百石,余下七百石,不翼而飞!”
“当时的管事,乃林清红的表亲。”
“侯爷,此事你可知晓?”
江屹川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撑在桌案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账目的漏洞,尤其是涉及林清红表亲的贪墨,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治家有方”的脸上。
江屹川张了张嘴,本想驳斥一二,但在乔婉那冰冷笃定的目光和清晰的证据面前,不由得语塞了。
好端端的,这该死的女人怎么查账了?
她还查出了别的事吗?
乔婉看着他瞬间变幻的脸色,眼中嘲讽更甚。
她缓缓站起身,语调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刀:“至于侯爷方才的质问,我倒想问问侯爷。”
“你……你想问什么?”
乔婉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江临,年已十六,却不通诗书,不明事理,被外人三言两语挑唆,便敢直闯嫡母内室,咆哮尊长,口出狂言,诋毁嫡母。”
“侯爷身为父亲,执掌宗族,平日可曾教导过他何为孝道?何为规矩?又何为上下尊卑?”
每一个问句,都像重锤砸在江屹川心头,将江临的过错,赤裸裸地归咎于他这父亲的教导无方。
“江澈,年已十八,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挥霍无度,为个不清不楚的女子,竟敢以断绝宗族、自弃姓氏威胁生母,可谓不忠不孝!”
“侯府月例银子,可曾有一文被他用在正途?”
“侯爷身为家主,可曾约束过他的荒唐行径?可曾查过柳如烟的底细?”
今时今日,他有什么脸面质问她?
乔婉猛地收声,看着江屹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所以,今日我所为,不过是替侯爷清理门户,正一正这早已歪斜的门楣之风。”
“侯爷该谢我辛苦持家,知道了吗?”
此时,江屹川的脸都黑了,竟不知乔婉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
江屹川被这一连串直指要害的反诘质问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却一时找不到有力的话语反驳。
就像临儿说的,她当真疯了不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乔婉仿佛才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骤然变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惊雷:“对了,我已派人去接砚儿回府。”
江屹川瞳孔骤缩,没想到乔婉会突然提起那个自幼养在庄子里的小儿子。
她还嫌闹得不够大吗?
“乔婉,你到底在闹什么,你非要搅得家宅不宁才会乐意吗?”
江砚乃他们最小的儿子,但八字与老夫人不合,一出生便克得祖母生了一场大病,因此才将他养在庄子里的。
如果把江砚接回来了,置他娘于何地?
乔婉冷冷一笑,可不是在跟他商量,“从今往后,砚儿由我亲自教养,他的吃穿用度和份例规制,皆按侯府嫡子的最高标准。”
忽然,乔婉向前一步,眼中跳跃着森然杀意。
“任何人,若敢怠慢砚儿分毫,若敢欺凌他半点,我绝不轻饶!”
上辈子,唯有砚儿一腔孝心,为她的死痛哭流涕。
乔婉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这个幼子。
重活一世,江砚是她最不容触碰的逆鳞,是她要好好对待的人!
“你疯了吗?”江屹川愣了又愣,要不是这张脸还是熟悉的样子,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假扮了,“乔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是又如何?我不说也说了,侯爷还想报官不成?”
“你……”
江屹川被气得两眼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