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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公,既然要进京,容我回家跟家父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吴澜不得已,将靖忠侯搬了出来,叹息道:“子炎刚死,我又得进京,家父年事已高,担心他身体出问题。”
“不用麻烦。”
李擎天淡淡...
山道渐陡,石阶被苔藓覆得几乎辨不出轮廓。阿昭拄着拐杖,一步步往上攀,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已走了一月有余,从南岭出发,穿过了三座荒村、两片毒瘴林,如今正逼近北境边缘的“忘川谷”。据闻那里有个村落,名为“静水屯”,全村人每逢朔月便焚香祭天,说是为祈风调雨顺,实则是在掩盖一场血案??百年前,因饥荒蔓延,族长下令活埋三百老弱病残于谷底枯井,而后篡改族谱,称其“自愿赴死,以全宗族”。
没人提过那口井。
没人梦见那些手抓井壁、指甲剥落的画面。
甚至连光蝶飞到那里,都会莫名熄灭。
阿昭知道,那是心门闭死之地。
他在半山腰歇脚,取出干粮啃了一口。竹篓里只剩几包药粉、一本薄册子(是念奴临行前悄悄塞进去的《守坛录》),还有谢七留下的铜铃。铃不响,可每当有人开口忏悔,它便会微微发烫。
远处传来犬吠,夹杂着孩童惊叫。
阿昭皱眉起身,循声而去。翻过一道矮坡后,眼前景象让他心头一紧:一群孩子围住一个瘦小少年,将他推搡在地,往他头上倒泥浆,嘴里嚷着:“瘸子也配读书?你娘可是偷汉子才生下你!”少年蜷缩着,双手护头,一声不吭。
阿昭缓步上前,轻声道:“住手。”
孩子们回头,见是个跛脚老头,衣衫陈旧,便嗤笑起来。“你是谁?讨饭的吗?别管我们的事!”
“你们说他娘偷人?”阿昭问。
“当然!”一个稍大的男孩挺胸,“我爹说的,她半夜爬墙出去,回来时肚子就大了。后来男人跑了,她吊死在槐树上??这贱种还是她留下的祸根!”
阿昭蹲下身,伸手扶起少年。指尖触到对方手腕时,忽觉一阵刺麻,像是某种记忆在共鸣。他凝视少年双眼??漆黑、沉寂,却藏着极深的痛。
“你叫什么名字?”阿昭问。
少年嘴唇动了动,终于挤出两个字:“……阿灰。”
“阿灰。”阿昭点头,“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
孩子们哄笑:“他还想给人取名?怕不是疯了!”
阿昭不理他们,只望着阿灰,缓缓道:“你心中有火,只是被压住了。以后,你就叫‘明烬’吧??**光明将熄未熄之时,正是重生之始**。”
少年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就在这时,铜铃忽然震动了一下,极轻,却让阿昭脊背一凛。
他知道,这是“听见”的回应。
当晚,阿昭借宿在村尾一间废弃祠堂。屋顶漏雨,地面潮湿,但他早已习惯。他点燃一小堆柴火,翻开《守坛录》,发现念奴在末页写了一段话:
>“今日又有三人留下血书。其中一人竟是当年参与毁镜的陆家族老之后,他说他父亲临终前烧掉了所有证据,自己却每夜梦见过往哭嚎。他跪在玉簪前说:‘我不是来赎罪的,我是来还债的。’火焰燃起那一刻,他的影子竟与祖先重叠……阿昭,你说得对,**悔意一旦萌芽,便不可阻挡**。”
阿昭合上书,望向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那个被倒泥浆的少年。他闭目冥想,试图感知对方的存在,却只听见风穿过破窗的呜咽。
直到子时,门外传来??声。
他睁眼,看见阿灰??不,现在该叫明烬??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
“你怎么来了?”阿昭问。
“我……我想看看你说的‘别人的故事’。”少年声音颤抖,“我偷了学堂的书,但他们说我不配读。可我……我想知道真相。”
阿昭接过书,是一本残缺的《归墟志异》,纸页泛黄,边角焦黑。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静水屯,原名‘望魂村’,因百年前井葬三百无辜,天地怨气不散,遂更名以避灾。”
少年盯着那行字,脸色惨白。
“你知道那口井在哪吗?”阿昭轻声问。
“我知道……”明烬咬唇,“我奶奶临死前说过,每逢下雨,井底就会传出敲击声,像人在拍打石头。她说那是冤魂不肯走……可村里人都说她是疯了。”
阿昭沉默片刻,起身披衣:“带我去。”
深夜山路难行,雷云低垂,仿佛随时会炸开。两人一老一少,在泥泞中跋涉近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一处荒废院落。院中央塌陷一口古井,井口被巨石封死,上面压着一座石碑,刻着“清净井”三字。
阿昭伸手抚摸碑文,指尖再次传来刺痛。他闭眼,耳边骤然响起无数呻吟、哭泣、呼救……还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