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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的，不是什么大事。”苏衿宁红着脸点头，在萧行简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缓下台阶，可她高估了自己，苏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姑娘怎么受得了这种疼。
刚迈出一步，疼痛自脚腕处袭来，直达大脑，疼得苏衿宁躬身去揉。
萧行简微微皱眉，“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他又往下走了几阶，回头看向她，“别愣着了，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但现在也还不算太大，你披上我的外衣，现在就上来，我背着你回去。”
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萧行简矮了下去，苏衿宁手中抱着他外衣不知所措。
“唉，衣服拿来。”萧行简拿过衣服，细心盖到她身上，又弯着腰叫她上来。
苏衿宁愣了下，呆呆地点头，强忍着脚腕的疼爬到他背上。
萧行简偏过头，余光看到苏衿宁红透了的脸，起了捉弄的心思，站起身时掂了掂，吓得她抱紧了自己。
下山的路还很长，他们上来时都用了不少时间，时不时有人路过，看到苏衿宁多是惊讶，叫她不得不伸手去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往上拽，硬是把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一起上山祈愿的夫妇见到他们，羡慕的目光如有实质，叫她浑身难受。
“萧行简，”苏衿宁轻轻拍着他的肩，“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你这样很累的。”
雨淅淅沥沥下着，不大，却足够叫人为难。山上路滑，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一时间除了落雨声，周围安静的可怕。
萧行简突然轻笑出声，“姑娘，你就放心吧，这点距离对我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他自信却又不愿多说，毫不犹豫用行动告诉苏衿宁，从护国寺到城郊的距离对他而言，比不上他跟着徐元基练武时的一半。
“如何？这下姑娘信了吧？”萧行简蹲下身，脚尖碰到地面的时候苏衿宁脑子还是懵懵的，直到萧行简掀开她蒙在头上的衣服，看到熟悉的小院，彻底傻了眼。
“我们这是……回来了？”她抬头，看着头顶的屋檐，有些愣神，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模糊了时间，也模糊了距离，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过路人羡慕的话，叫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
“当然了，”萧行简笑着揉她脑袋，“估计柳氏煮了姜水，待会儿叫绿翘给你送来一碗，趁热喝，淋了雨别又染了病。”
“那你呢？萧行简，你不怕染上风寒吗？”苏衿宁直勾勾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泪花，也可能是萧行简看错了，亦或是还没来得及擦的雨水。
“我？”他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你先去喝，我还有事要处理。”
说罢，萧行简一头扎进了书房，苏衿宁跟在他身后，直到书房门在她眼前被关上，她一下下拍着门，可屋里面的人却像没听到一样，任由自己躺在地上，湿透了的衣服湿溻溻粘在身上，萧行简也像没感觉样的，无力地偏过头，合上眼听着苏衿宁的拍门声，越来越急促。
“姑娘，别拍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声音沙哑，听着叫人心疼。
“萧行简，你这些天分明都没去管过锦衣卫的事，别拿这个当理由骗我！”苏衿宁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可屋里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推开门的理由。
“咳咳……”他掩唇轻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分明手已经放到了门上，却还是没勇气打开，“姑娘，听话，早点休息。萧某真的有事要处理，没骗你。”
他靠在门上，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许久无声，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伴着雨声，他苦笑着摇头，“咳咳，今日忽逢小雨，许是天气要变了，也不知道容城那边，齐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书房里的半截蜡烛亮了一整夜，萧行简迷迷糊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被子。
其实书房门他没从里面锁上，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也不敢真的拍门，只能象征性的拍着柱子，里面的人盼望着她能进来，却不知怎么开口，亦不知该怎么面对。
夜深时，雨大了，苏衿宁却迟迟睡不着，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萧行简。
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知道他休息了没，是不是还在书房。
还想知道……
心里惦记着，怎么都放不下心来，雨声急切，催促着她。
苏衿宁还是起来了，简单披着衣服，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蜡烛快要烧完了，萧行简趴在桌上，呼吸匀称，应当是已经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从木箱里找到新的蜡烛，就着还没烧完的一丁点火，苏衿宁放好新蜡，轻轻去推他，想把萧行简叫醒。
夜里凉，回来时便听到他在咳嗽，要是自己不管的话，萧行简十有八九要病倒，现在魏冲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若是他倒下了，那其他人怎么办，大梁怎么办。
苏衿宁轻轻走了，既然叫不醒，那她就只好从自己屋里去拿一床被子给他。
她叹了口气，虽然有些舍不得，为了萧行简醒来后不那么难受，苏衿宁只能忍痛割爱。
走在院子里，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溅到了她脚腕上，她微微皱眉，无奈的摇头，再进去，萧行简还没醒，靠得近了些，她这才发现，萧行简手中还握着笔。
墨水滴在纸上，晕成一团，苏衿宁第一次见到萧行简这么的……脆弱。烛火照亮了他眉眼，不似清醒时那样显得冷淡不好接近，睡着时的萧行简瞧上去很是乖巧。
苏衿宁猛地摇头，想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去。她伸出手，把笔放到一旁，又将砚台拿了过去，桌子上干净了，萧行简不管怎么动都不会再把自己弄成脏兮兮的花猫了。
还带着一丝温度的被子轻轻盖到他身上，苏衿宁静静看着他，突然发现木桌角落摆放着的木雕，鼻子一酸，慌忙逃了回去。
直到天光大亮，萧行简醒来时发现木桌已经变了样，他站起身，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臂，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萧行简回头去看，将被子从地上捡了起来，瞪大了眼，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是苏衿宁平日里盖的那个。
环视一圈，桌上的砚台被放到了一旁，那张纸上无端多了黑团，应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弄上去的。
他揉着眉心，深吸了口气，抱着被子准备给苏衿宁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