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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与少年是不相配的。”她想,可自己也只有这个了。苏衿宁笑了,指尖抚过话本子,竹纸细嫩光润的触感叫她无端又想起了萧行简,“他和话本里的少年可真像啊。”
她卧房里有纸笔,亦不会缺少墨宝。这些都是她向萧行简讨要的。
苏衿宁还记得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渐渐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平淡,却又因着要给父亲平冤而没那么普通。
羞涩的少女在面对昔日邻居时,总是多了一丝难为情,每次看到他,苏衿宁心脏隐隐作痛,不致命,却叫人难熬。
那日应是同今天一样,天空湛蓝,不见一丝云彩,秋风拂过,平添凉意。
她双手紧紧撰着衣角,也不敢直视他,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更像是江南那边过来的。
“萧大人……”眼见他慢慢没了耐心,苏衿宁慌忙开口,心里像是怀揣着一只小鹿,对上他眼睛的刹那,她知道眼前人不再是过去那个邻家大哥,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能不能……”
“噗嗤——”苏衿宁拿起笔,想到自己最初的担心,余光看向窗外,萧行简还盯着星星出神,“苏衿宁啊苏衿宁,你当时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提笔,在话本子的末页,写下自己的心事,等墨干,合上话本,把心事藏了起来。
愣愣看着桌上的话本,苏衿宁嗤笑一声,笑自己天真。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同贱籍女子一起,走完余生吗?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这点道理,她又怎么可能不懂得呢?不过是心底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愁绪,就连苏衿宁自己都想不明白,分明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还能无忧无虑在家里和兄长们一同嬉笑,能依偎在母亲怀中,也能绕着父亲转,只求他下了朝时能给自己捎个稀奇玩意儿。
也许人就是这样呢,她又忍不住想,唯有出了事,稚嫩的双肩才能真正担得起“责任”二字。
她笑笑,一转身正巧撞上了萧行简。
“额……”他尴尬的挠头,垂眸看着苏衿宁,他救下的这个小姑娘,好像又偷偷躲在屋里哭了啊。
直勾勾面对她炽热的目光,萧行简有些不适应,微微别开头,“我们可以回去了,来告诉你一声。”
“好。”苏衿宁想起来自己方才做的那些蠢事,揉着有些发酸的眼睛,暗自懊悔,也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为了萧行简哭了。
“那我们走吧。”萧行简上前,刚想去牵苏衿宁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对上萧行简疑惑的眼神,她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宵禁,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再难见到其他人。
“萧行简,我们真的要这样去吗?”苏衿宁皱眉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衣,又看看萧行简,他也换了衣服,身上穿着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黑衣。
站在月光下,若非她事先知道,只怕是看不真切的。虽然不喜,但……
苏衿宁偷偷去看他,两人的衣服瞧上去倒是没什么区别,一想到这个,她痴痴地笑了,那双眼睛饱含深情,却执拗地别开头去,只肯在心里偶尔想一下他,除此之外,两人再无瓜葛。
她对自己狠下心来,苏衿宁早就听父亲说过无数次了,“欲成大事者……”
当时不在意,总是笑嘻嘻地看着父亲训斥哥哥们,现在却再难听到了。
萧行简担忧的看着她,苏衿宁却只是笑笑,从他身边经过,衣摆相触,又迅速分开,像她跟萧行简样的,总是若即若离,叫人琢磨不透。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是萧行简。可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在意了,那便是真的不在意了。
苏衿宁回头看着他,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眼睛时,她再次不争气的心动了。
胸腔的心脏一下下跳动着,提醒着她:
苏衿宁,你还是在意的。
可萧行简却偏头朝她笑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姑娘,走吧。青山他们在等着呢。”
夜里的京城总是那么安静,安静到苏衿宁觉得身旁人的心跳声是那么清楚。
“跟着我,”萧行简垂下眼睑,入目却只有苏衿宁漆黑的发丝,“现在是他们换岗的时候,我们趁这个时间到萧府去。”
一路上,苏衿宁都紧挨着萧行简,越靠近皇宫,巡逻士兵越多。萧行简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声“抱歉”,下一秒,苏衿宁就在他的动作下闪到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没想到人这么多,应该是魏冲又在陛下面前吹耳旁风了。”萧行简压低声音,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勾得人心痒。
她抬眸去看,月光下男人一脸严肃,似乎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
“不是说他们还要换岗吗?”苏衿宁软声软语的,抚平了他烦躁的心。
萧行简淡淡点头,“不错,但现在明显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巡逻的士兵多了。”
“那我们还能及时到萧府去吗?青山他俩应该等了挺长时间吧……”她垂眸盯着脚下,踌躇片刻,再抬头时眼中闪着亮光,“萧行简,你自己去吧。”
似是怕他误会,苏衿宁连忙解释,“你武功高超,要是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不会被他们困住的,但带上我就不一定了。你还是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的,回来后记得跟我说一下就好了。”
闻言,萧行简沉默的看着她,又看向严阵以待的士兵,不屑冷笑,“放心,既然我答应你了,今晚就一定会让你到萧府去见见他的。”
他单手抱起苏衿宁,往上掂了掂,惊得她环住萧行简脖子,紧张的抓着他后衣领。
“姑娘,抓紧了。”话落,萧行简猛地发力,空着的那只手抓着矮墙,脚尖踩着凸起的砖头,眼睛直直盯着屋顶。
从城郊到皇城去的路上,大多都是些矮房,况且这里的士兵也没有萧府附近的多,他想抱着苏衿宁到屋顶上去,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