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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受惊的野兽般向后缩去。
“你……你怎么来了？”
梁诚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二哥，眼底的难过闪过一闪而逝。
短短几日，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胡子拉碴的脸上难掩颓废，褶皱的衣服上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整个人散发着臭气。
这还是那个曾经让全村姑娘都偷偷张望，想要嫁的梁家二小子吗？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梁诚声音冷硬，却在看到梁武颤抖的双肩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我…我对不起梁家…，对不起爹娘！”
梁武低下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懊悔道。
“对不起？”
梁诚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梁武的衣领。
“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全家人因为你承受的担惊害怕？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梁家人所背负的私通敌特的流言？“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你对不起的不是梁家，而是你自己！”
“我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活该，识人不清，一切咎由自取。”
梁武被拽得踉跄，却不反抗，只是惨笑着自嘲道。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连累家里人的。”
他忽然抓住了梁诚的手，双眼猩红的解释道。
“到底怎么回事？徐大妮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梁诚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凛冽的双眸直视着梁武，冷声问道。
“我要是知道她是敌特，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起过日子。“
梁武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声音哽咽道。
“诚子，你救救小泽，他是无辜的啊！…他才三岁…”
“你还不知道？”
梁诚眉头紧锁，诧异的看着梁武。
“知道什么？”
梁武抬头，不解的看向梁诚，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梁诚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小泽不是你的儿子，他已经被送去亲生父亲哪里了。”
“什么？徐大妮背着我偷男人？“
原本颓废的梁武，猛地来了精神，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紧盯着梁诚，一字一顿的问道。
即便是再好脾气的男人，在得知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情况下，都会有那么一丝骨气。
更何况是梁武这个在梁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骨气与血性。
“那孩子不是徐大妮生的，是她偷来的。”
梁诚看傻子一样看着梁武，没有丝毫保留的给了他重重一击。
“怎么会这样？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我们可是去镇上的卫生所检查过。”
梁武深受打击，后退两步，不可置信道。
“镇卫生所有她的同伙，如今已经落网了，徐大妮怀孕的消息都是假的。”
梁诚冷声回道。
“呵呵……哈哈哈……呜呜……”
这一刻的梁武，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是个十足的傻子，生活了多年的媳妇是敌特，真心疼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他掏心窝子讨好的岳家，把他当赚钱的机器。
真心对待自己的父母，却被他嫌弃。
梁武的笑声在拘留室里回荡，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呜咽。他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向水泥地面，一下又一下，直到指节渗出血丝。
“够了！现在自残有什么用？”
梁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活该被人耍得团团转…，可爹娘做错了什么？要因为我被人戳脊梁骨…”
梁武双眼猩红，声音嘶哑的忏悔道，泪水混着血水在脸上蜿蜒。
“家人没有怪你，爷爷，爹娘都很担心你。梁家男儿，流血不流泪，好好配合审问，争取早点儿出去。”
梁诚声音依然冷硬，却比刚才柔和了几分，他沉默地掏出手帕递过去，安慰道。
他心里原本是怨恨梁武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笨，敌特就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可是看着他后悔的样子，心到底是软了。
梁武作为家里的老二，平日里被关注的特别少，虽然没少了他吃穿，但是在精神上的关爱到底是少了些。
因此才会被徐大妮一家人的虚情假意所蒙骗，甘愿当老黄牛，供养那一家子。
看着他身上带着补丁的旧衣裳，梁诚眼底闪心疼。
梁武接过手帕，胡乱抹了把脸，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那孩子…小泽……他亲生父母对他好么？”
梁武声音沙哑的问道。
到底是当做亲生儿子养大的孩子，心里多少有些放不下。
“很好，那孩子的父母是省城人，母亲难产死了，父亲伤心过度，无暇顾及孩子，等孩子的爷爷奶奶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偷了。
徐大妮团伙专门偷高知家庭的孩子，为的是将来培养成高级间谍。”
梁诚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件事情算不得机密，因此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畜生，这群畜生！”
梁武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划的。
“那孩子的家人很感激你照顾了小泽，原本要来感谢你，被我拒绝了，孩子还小，有属于他的人生，那些不应该记得的，就让他忘了吧！”
梁诚犹豫了一瞬，对梁武说道。
“你说的对，那是个好孩子，忘了我们也好。”
梁武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轰隆~！”
阴沉的天空，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一样，大雨倾斜而下，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我走了~！”
梁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二哥……”
“嗯？”
“我们等你回来！”
简单的几个字，让梁武瞬间红了眼眶。
他看着弟弟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终于忍不住捂住脸，任由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洗刷耻辱、重获新生的泪水。
拘留室外，梁诚对等候的小战士交代了几句，大步走向雨中。
他没告诉梁武的是，公社已经有人开始借题发挥，试图抹黑整个甜水村，抹黑梁爱国了。
但这些麻烦，他一个人扛就够了，二哥已经为自己的错误受到了惩罚，是时候让他这个当弟弟的站出来保护家人了。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梁诚却感到一股热血在胸腔沸腾，无论是敌特余孽还是公社那些牛鬼蛇神，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家人！别想损害甜水村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