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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雪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朵里塞着机舱广播的英语和中文混音，但每一个音节都像隔着玻璃水波传来一样遥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登上的这架飞机的是昨天？今天？还是刚刚？时间在最近这几天完全失去了意义，像一团被揉皱的纸，被随手丢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登机牌，上面印着奇怪的航空公司名字“维度航线DimensionAir”。航班号由字母和符号混杂组成，中间甚至有一个倒写的希腊字母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怎么听着比什么廉航还不靠谱？可偏偏，机场广播里反复叫的就是这个航班号，没有人觉得奇怪，乘客们排队登机时的神情，就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旅程。
机舱里的布局也怪异。第一排是普通的蓝色织物座椅，但往后走，颜色渐渐变深，从天蓝到墨蓝，再到接近黑色的深蓝。灯光也是如此，从暖黄色过渡到冷白，再到一种几乎像月光的银色。在最后几排，他甚至能看到座椅背后刻着一些古老的花纹，像是教堂彩窗上才会出现的符号。
飞机升空的那一刻，耳膜被压力堵住，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窗外的云层翻腾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可没多久，云层的颜色开始奇怪地转变先是紫色，再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灰，最后竟变成了一种他无法用任何词形容的颜色像是黑与白混合后再被反转成另一种存在。他的视线被吸住了，甚至忘了呼吸。
不知飞了多久，机舱广播忽然响起：“尊敬的乘客，请注意，本次航班即将进入‘纬度转折区’，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对三维世界的执念。”
吴雪一愣收起对三维世界的执念？这是哪家廉航的恶趣味安全提示？可下一秒，飞机真的像脱离了物理规律没有颠簸，没有引擎轰鸣，甚至没有失重感，反而像是身体被拉成了一道光线，然后又在一瞬间收缩回来。
窗外的景象已全然不是地球的天空。云层呈螺旋状向远方延伸，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正俯视着他们。远处的地平线不是弯曲的，而是分层的一层是流动的水，一层是闪烁的星河，还有一层像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悬浮在空中缓缓流动。
机舱内的乘客似乎没人惊讶，他们安静地看着前方，表情像是早已习惯。吴雪却觉得脊背冒出一阵凉意。他忽然想起面试试卷上的第三道题“人升维后为神，卫仙。降维后为鬼为魔。”这难道不是一种升维的过程？
他的脑子乱作一团，可身体却莫名被一种温暖包裹着，像泡在温泉里。机舱灯光在这一刻全部调暗，只剩座位头顶微弱的冷光。他看向邻座，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像是在默数节拍。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一笑：“第一次飞维度航班吧？别怕，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这……这是去哪儿？”吴雪艰难地问。
“严格来说，不是‘去哪儿’，而是‘去哪个层次’。”男人的语气笃定得让他无处追问，“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飞机缓缓下降时，窗外出现了一片无法用“城市”来形容的景观。那是由无数半透明的高塔组成的群落，每一座塔的顶端都漂浮着一圈环状光带，像是为它加冕的王冠。地面上有流动的河流，却不是水，而是发着微光的液体，里面偶尔有类似鱼的生物跃起，在空中化成碎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