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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之门。它不仅带来了木材的开采,更带来了可能性的爆发。李漓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橡木与桦树,望着阿涅赛笔下的车辆图纸,心潮澎湃:有了车,就能大规模运输野米、熏鱼、木柴与帐篷;就能协同远行、搬迁、围猎,甚至在来年开春时,探索更远的土地。这将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社会转型,是人类从“背负”进入“驾运”的质变。部落的妇女们开始尝试组装轮子,她们用石刀雕琢木盘,铁钉嵌入轴心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兽脂涂抹后,轮子转动如丝般顺滑。第一个原型车在营地中央成型:两轮木车,车厢宽大如筐,前面系着牛皮拉绳。孩子们第一个试用,拉着车在雪地上奔跑,车轮碾过霜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扬起细碎的冰屑,如冬日的烟花。族人们围观大笑:“它动了!它真的动了!”乌卢卢跳上车厢,高喊:“拉我一圈!像风一样快!”笑声回荡在湖滨,驱散了冬日的阴郁。
但李漓也隐隐生出一丝忧虑。铁斧虽利,却终究有限。他带来的那批斧头与短刃,早已在反复使用中逐渐钝化,刃口爬满细密的缺口,昔日的寒光已被磨损殆尽。这片大陆没有铁匠铺、没有鼓风炉,更没有从矿石中提炼金属的传统技艺——若这些工具彻底报废,那么他们通向新秩序的这条道路,是否也将半途而废?李漓低头望着腰间的短刀,默然片刻,心头沉沉地泛起一个念头:必须想办法,去找到露天铁矿!炼铁不是问题,这里林木丰茂,足以制成大量木炭,问题在于如何迈出第一步。他回想黄铁矿的模样:那种硫铁矿砂,常在河流冲刷的岩层中裸露,闪烁金黄光泽,却带着硫磺的刺鼻味。至于赤铁矿炼铁这种更合理的方法,李漓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李漓立刻将“黄铁矿砂”的样貌仔细描述给比达班。李漓拉着比达班的手,蹲在火堆旁,借着炭笔在一张兽皮纸上描绘那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砂粒:像碎金般在阳光下发亮,手感冰凉沉重,多藏于河滩冲积层或岩缝裸露的坡地,敲击时甚至能蹦出火星。“它看起来像黄金,但更硬,砸碎会有硫磺的臭味。”李漓一边比划,一边低声道,“找到它,我们就能冶炼自己的铁器。湖东的河谷、南方丘陵,还有森林深处的溪流,都可能藏着矿脉。”比达班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李漓停下笔,才抬起眼来,眼中光芒闪动。她那张覆着湖蓝色图腾的脸庞映着火光,如夜中起誓的巫者般坚定:“我会安排人去找。就算挖遍这片地,我们也得找到。”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手掌紧握李漓的,如在传递一种无声的誓言。
片刻后,比达班已召集了三组猎人和妇女,分赴不同方向。那些人披着厚兽皮,背着编织袋与石铲,手中握着骨矛,眼神坚决。他们没带战鼓,也无歌舞,只有简短的祷词:“曼尼托,请赐我们光石,庇护我们的族群。”队伍穿越雾霭沉沉的林地,踏入结冰的溪涧与覆雪的谷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苔藓与不时泛起的微弱硫气。猎手们刨开河滩,翻动岩层,掘开寒冷的沙层。风啸林间,脚步沙沙,他们的影子在雪地拉长,如探险的幽灵。南方丘陵的队伍最先发现线索:在一处浅层裸露的岩坡上,他们挖出第一把黄铁矿砂!那些砂粒如散落的黄金,在阳光下闪烁,沉甸甸地装满兽皮袋,触摸时凉滑而重,砸碎时果然飘出硫磺的刺鼻味。
李漓接过那一小袋沉甸甸的矿砂,在指尖轻轻摩挲。那光泽虽不耀眼,却沉稳如铜火,在冬日的灰光中闪出一丝安定与可能。他的眼中泛起罕见的亮光,低声喃喃:“有了它……我们就能铸出新斧、新矛、新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熔炉的炽热光焰、铁锤的敲击回音、炉火映照下锻工挥汗如雨的身影。比达班站在旁,轻轻握住他的手:“祖灵会保佑我们。”部落的火堆旁,族人们围拢,看着那些矿砂,议论纷纷:“这石头能变铁?像魔法一样!”孩子们好奇地伸手触摸,矿砂在小手中滚动,如未来的种子。
车辆的制作迅速展开。营地中央,伐下的木材堆成小山,战士们用铁刀修整木轮,直径近一米,表面裹兽皮防滑,轴心以铁钉固定,发出“叮叮”的金属声。阿涅赛监督组装,她的图纸如蓝图般展开,妇女们编织兽筋绳索,男人锤击车架。第一个原型车在三天后成型:两轮木车,车厢宽大如筐,前面系着牛皮拉绳,能由两人拉动。试用时,乌卢卢第一个跳上,载满干草的车在雪地上滑动,轮子碾压霜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扬起冰屑如烟。族人们欢呼:“它动了!祖灵在上,它在飞!”李漓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不仅仅是车轮的转动,更是历史的车轮在加速。
寻找铁矿的队伍陆续回报,更多矿砂被运回。李漓开始筹建熔炉:用石头围成圆坑,内衬粘土,木炭堆积如山。第一次熔炼在夜幕下进行,火光熊熊,硫磺味刺鼻,矿砂在高温中融化,铁水如熔岩般流出。锤击声回荡湖畔,第一把新斧诞生:刃口粗糙却坚硬。部落沸腾了,长老们虽仍忧虑,却在铁器的光芒下沉默。变革如潮水,悄然淹没旧秩序。李漓站在炉火旁,望着湖面的冰霜,心想:神秘力量或许在考验,但我们已迈出第一步。未来,这片土地将不再是荒野,而是文明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