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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揉揉鼻子:“您这油饼炸得真香,我想我妈了。”
以前程巷她们家的胡同外,也有一家炸糖油饼的小摊。
程巷小时候,马主任和程副主任赖床,总支使她去胡同口买早饭。
“知道我们老邯城人怎么买早饭吗?”程巷曾得意洋洋的问陶天然。
那时她们已经一起租房了。很难得周末早上不忙的时候,她会拉着陶天然一起赖床,把头枕在陶天然的肚子上,跷起一只脚。
“嗯?”
“嗯是什么意思呀?你得捧哏呀,你得问我:怎么说?”
“怎么说?”
程巷撇撇嘴,陶天然这个港岛人,可真拿捏不到邯城腔的精髓。
可她不嫌弃陶天然。她轻一转头,笑眯眯的望住陶天然,对着陶天然挑起一根食指。
“?”陶天然问:“做一下?”
“什么呀!”程巷一掌轻轻打在陶天然小臂:“这是筷子!筷子!我们老邯城人从不用塑料袋装糖油饼,那样热气一闷,就不脆也不好吃了。”
“可那么多滚烫的糖油饼拿不下怎么办呢?”她翘着鼻子得意道:“我们用筷子,一根筷子能串五个糖油饼呢。”
她摆着手指头数:“马主任两个,程副主任两个,我一个。”
陶天然眼皮垂下来,睫毛向下耷着:“嗯。”
程巷自下而上的偷瞟陶天然。
哎,陶天然不问,她就主动说好了。谁让她宠陶天然呢。
于是她小幅度晃着陶天然的胳膊:“陶天然我跟你说,一根筷子其实挺长的。”
陶天然:“?”
“我的意思是,挤一挤的话,一根筷子串六个糖油饼,也能串得下。”
她捏住陶天然纤细的手指:“现在我是可以吃下两个糖油饼的,但我可以少吃一点。这样的话,我妈两个,我爸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陶天然沉默下去。
程巷偷偷观察她神色:“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你吃一个半也是可以的,我吃半个就够啦,最近我肚子上都长肉了。”
“够了。”陶天然停了一会儿,轻轻说:“你一个,我一个。”
程巷开心起来了。
她抓着陶天然的手指:“那说好了啊,什么时候我们回我爸妈家住一个晚上,我早起去给你买糖油饼吃
。可好吃了,真的,特别、特别好吃。”
程巷觉得自己的词汇贫瘠极了。
她不是诗人,说不出自己有多喜欢陶天然。她对陶天然全部的喜欢,就藏在“特别”、“特别”那两个重音里。
她的世界很小,没有什么很好的东西。
可她会把自己世界里所有的好东西,忙不迭捧到陶天然面前。
哎,程巷吸吸鼻子,这么想着又心酸了。
直到她们分手,她们也没一起回程巷爸妈家住上一夜。尽管程巷跟陶天然说:“其实我爸妈挺喜欢你的。”
陶天然:“为什么?”
陶天然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很冷的一张脸,很淡的性子,有什么可讨父母长辈喜欢的。
“真的呀。”程巷说:“我妈说,至少你这样的人,不会糊弄人。”
这时程巷站在胡同口,接过大妈递给她的六个糖油饼。
她不再是那个穿着背心裤衩、举着一根筷子跑着去买早饭的小姑娘了。她顶着其他人的面容,穿着人五人六的衬衫,站在这里。
她手里没了那根许诺给陶天然的筷子,于是大妈递给她的糖油饼,只能装在一个薄薄的白色塑料袋里,热气糊满了整个口袋。
程巷难过的想:这样一路拎过去,会不会就不脆了啊。
她坐上开往她家四合院的公交车,初春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光影斑驳。
下了车,往她家胡同里走进去的时候,很意外的,她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竟是陶天然。
这季节陶天然总是穿灰色的大衣,鸽子灰,燕羽灰,烟松灰。站在一片春光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客。
程巷走过来的时候她恰好转头,目光落在程巷手里拎的糖油饼上。
阳光变作电影里的慢镜头,被春日通透的光线裁成一片一片,穿插着掠过陶天然纤长的睫。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得很克制,眸光也很淡。
可她的眼圈,忽然一瞬红了。
接着她低下头,快步往前走去。
程巷呆立在原地。
胡同口就那么窄,陶天然要穿过,势必要擦过程巷身边。她的风衣下摆匆匆掠过程巷的西裤,扇动的风带起一阵糖油饼的香,程巷仍呆呆站着。
直到陶天然走过她身边,程巷忽然醒过神来一般,抬手,攥住陶天然的手腕。
如果她现在是余予笙,那么她不该做这样的动作。
可这动作完全出于她的本能。陶天然大约没想到她会这样,匆忙间回了一下头,程巷感到一滴眼泪从陶天然的下颌滑落,恰打在了她的虎口处。
烫得她一疼。
“你到底搞什么陶天然?”她听见自己的语气,难以置信的问:“你为什么……要哭啊?”
作者有话说:
注:“这天气真好,风又轻柔,还能在斜阳里疲倦地微笑,说:人生极平凡,也没有什么波折和忧愁”——出自席慕容《印记》。
第46章卧室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