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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能感觉到一根手指上夹着的氧化夹和检测他心跳的电极。他被那每十五分钟自动开始朝着裹在他手臂上充气的血压仪烦得要命。
他无法说话，他的喉咙因呼吸管和压在脸上的面罩酸痛。就算他们在他们更换那些面罩和连着氧气的导管时，他也无法发声。太费力了，而他没有足够的力气。他们也没有要求他交流，除了定时检查他的意识之外，他们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去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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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迪姆把他的制服埋在一个既无名无姓也没有人烟的偏远村庄旁的一摞石块下，根据地图和星座导航，穿着本土的服饰，他消失在荒野之中。
穿过通道，他袭击杀害了一群巴基斯坦的巡逻兵，拿走了他们的装备，他们的车，只在夜里开车，在白天藏起来休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丹的感染，丹在为他的生命战斗。他也许已经死了，但是最起码他能从医生口里听到答案。
他会跟着他，无论那意味着什么，跟随，但是他无法回答自己，只知道答案在他心底。
无论到何地，他都会跟着他的身体，到喀布尔，到苏格兰。他会找到办法去确认他的死亡，就算他必须要在一个未知的国家挖出他的尸体也一样。
当他到达印度的时候，他不得不放弃了那辆巴基斯坦人的吉普车。他搭乘公交，走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运转，而他则静止在原地，他除了脚下的土地和潜在危险以外什么都不在意。吃着街边出售的还有别人给他的东西，还有他能偷到或者从树上摘下来的食物；芒果从来不是这种味道，他坐在路旁的树荫下想到。他朝着本地人乞求打车，他们觉得他不是个逃兵就是个游客。他说着英语，很自信他们听不出他的口音，因为他们自己的英语也好不到哪儿去。其实，他什么都没和他们说，只是低着头，反正他的头发也开始有点长了。他的枪和匕首藏在身上。
他坐在破烂不堪的卡车上，睡在绵羊、山羊、还有鸡笼之间。尽他可能的休息着，他需要休息，因为他绝大部分时候都走在路上，近乎绝望的跨越一英里有一英里的土地。太远了，太他妈的远了。他问了问题。
找到了那家英国医院。
他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他本计划着睡在别的地方，但是他的思绪只扑在一件事上。丹。在死去。他休息的每一口气，睡着的每个小时，都可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被浪费的机会。在他走进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疲倦到几乎无法清醒的思考，只是紧急的要求着去见丹·麦克费登。他需要去见他，求你们了。在他们崇拜的不知名的神明的名义下，求你们让我见他。
他们不停的告诉他现在不是可以探病的时间，他应该回家等早上再来，还有不，他不应该这么焦虑。
他们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和他交流，直到他变得越来越愤怒。前台的夜班人员在他激动的情绪和他的不断重复问题下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丹·麦克费登。当他们准备叫保安的时候一个值晚班的医生走过来。他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随时可能因疲倦而跌倒的高大金发男子，和夜班护士用印度语讲了些什么。他的话听上去越来越快，口气也变得激动，直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停下，前台护士点点头，然后一个保安被叫了过来。
那个医生转向瓦迪姆，解释道，“我们的病人普通情况下不能有夜间有人探病，但是因为麦克费登先生还从未有过任何拜访者，我们认为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是应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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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提旁边时刻准备着的保安。保安什么都没做，只是礼貌的微笑，对他很印度风格的点点头。
瓦迪姆瞥了一眼那个男人，想着‘要是碰我一下我会折断你的脖子’，然后他转向医生。五分钟。足够了。他有五分钟去见丹，去触摸他。他需要去见他。只有他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会相信他在那里。他的床。他吞了口唾沫。他几乎无法思考，但是他知道，他无法等待，无法停留，他的双腿和双脚像着了火一样，他的大脑被疲倦所磨损，他是那么累，他几乎想去死。他强迫自己尽可能的表现出普通、面无表情的样子，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他的情况怎么样？有多糟？他会死吗？”
“病人的状况很稳定。”他的医生朝着一条走廊点头示意，那个保安跟着他们。“虽然还在和感染的症状抗争，但是在他的伤势下那是正常的事情。”
<i>稳定。感染</i>。那两个词沉在他脑内，其他的话就那么从他耳边溜走了。他点点头，走在医生旁边，聆听着，他想要赶快过去，但是他不知道丹在哪里，他需要更耐心。
“你需要清洗双手然后换上医院准备的衣服。”他们走过一道门进入特护病房，然后走向给访问者准备的房间。“每个小时你有五分钟探视的时间，除非我们决定你的存在对病人有益，那么我们会给你更长的探视时间。如果病人变得激动，之后的探视会被取消。”医生瞥向一旁，从来没有直视瓦迪姆。
<i>激动。有益</i>。什么都好。又长又复杂的词汇。每一次心跳都让他更靠近丹。没有死去的丹。还活着。状况稳定。在所有的语言中还有比那更美妙的词语吗？
“在这儿。”医生指向洗手台和洗手液，还有给访客准备的长外罩和帽子。
瓦迪姆洗干净手，没有思考，只是单纯的动作着，他脱掉一部分衣物；他的宽外裤，上衣，头巾；他揉搓着双手，啃短的指甲，看到自己被晒红晒伤的脸，他不在乎，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水光。他看上去像个疯子。他洗干净脸和脖子，然后套上那件感觉被洗了起码一百次的硬邦邦外罩。它套在身上，在肩膀那边有些紧，然后他伸手去拿帽子。
他想看丹想的发疯，胆汁和恐惧一起在胃里翻腾。他不想看他受伤。不是像那样。没有人提过烧伤，他们说的是腹部，不是吗？也许丹的伤势会重到瓦迪姆无法辨认他的程度。他的双手握成拳头，他怕极了，害怕到他的力气允许的程度。
那个保安在医生打开另一扇通往ICU的门时还跟着他们。那些墙壁是玻璃的房间看上去像是显微镜下的样本一样。
“保安会带你去。”走廊里除了仪器的声音和医生护士的低语之外安静极了。
瓦迪姆跟着他像是一个再无选择的人一样。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一切都像是假的，像是噩梦，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气味，情感，他想要睡觉，几乎是绝望的，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只知道他头晕目眩而且筋疲力尽。
丹的病房有自己的地方，又穿过一扇门后，走廊对面只有一扇窗子。一个私人医院里的特殊病房。塑料和消毒剂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机器哔哔哔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从打开的房门内传来。那扇窗子允许人从外面看到病人全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