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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晚音避开她的目光，拿起帕子沾了沾冷水敷在眼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什么，只是风吹得眼睛疼。”
春桃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当是自家小姐受了惊吓。
便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日要去药房买些清肝明目的药材，又说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等会儿端来给她补补。
岑晚音听着她的话，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连回应都显得有些敷衍。
等春桃走后，岑晚音才重新拿起那只锦盒。
打开盒子，那支白玉兰花簪静静躺在里面，玉质温润，簪头的缠枝莲纹路细腻，一看便知是精心打造。
可在她眼里，这支簪子却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这是沈景玄的“施舍”，也是他的“宣告”，宣告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掌控。
她拿着簪子，走到窗边。
窗外的月光正好，洒在簪子上，泛着冷白的光。
她想起白日里茶楼的混乱，想起赵永谦歉意的眼神，想起外祖父期盼的目光，一股委屈与愤怒涌上心头。
她猛地将簪子扔在桌上，转身走到床边，用被子蒙住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岑晚音以为是春桃，便应了一声：“进来吧。”
可推门进来的，却是外祖父方承业。
方承业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见她还没睡，便将碗放在梳妆台上，在床边坐下，语气温和地问：“晚音，是不是还在为今日相看的事烦心？”
岑晚音掀开被子，看着外祖父苍老却满是关切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外祖父，我没事。”
方承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今日我听春桃说，你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眼眶还红了。是不是那赵家小子对你有什么不满？还是茶楼的事让你受了太大惊吓？”
岑晚音看着外祖父担忧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知道，外祖父是真心为她好，可她却不能告诉他真相。
她不能让他知道，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在暗中阻挠她的姻缘，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更不能让他卷入这场她根本无法抗衡的纷争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外祖父，真的没事。赵家公子待我很好，只是我们确实没有缘分。茶楼的事也只是个意外，我只是有点累了。”
方承业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再追问。
他拿起桌上的银耳莲子羹，递到她面前：“既然累了，就早点睡。这碗羹你喝了，补补身子。”
岑晚音接过羹碗，小口喝着。
莲子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可她却尝不出丝毫滋味。
方承业坐在一旁，看着她喝完羹，又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别想太多”，才起身离开。
等方承业走后，岑晚音重新走到梳妆台前。
那支白玉兰花簪还躺在桌上，月光洒在上面，依旧泛着冷白的光。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簪子放回锦盒，锁进了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她知道，自己暂时还无法摆脱沈景玄的掌控，可她也不想就这样认命。
夜渐渐深了，岑晚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就算沈景玄再怎么阻挠，她也不会放弃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会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摆脱他的机会。
而此刻，方府门外的街角，沈景玄正站在阴影里。
他看着岑晚音卧房的窗户，直到里面的灯火熄灭，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她难过，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夜色渐浓，方府的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泛着柔和的光。
岑晚音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终于摆脱了沈景玄的掌控，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并肩走在江南的水乡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可当她醒来时，却只看到窗外依旧漆黑的夜空，和那支被锁在抽屉里的白玉兰花簪，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岑晚音在方府的日子刚有几分平静，京城里却炸开了一桩震动朝野的大事。
大皇子要休妻！
消息是管家匆匆来报的，彼时岑晚音正陪着外祖父在庭院里修剪盆栽。
她手中的银剪刚触到一株茉莉的细枝，听见“大皇子要休沈慕雪”几个字时，指尖猛地一颤，剪刀“咔嗒”一声剪断了不该剪的花苞。
洁白的茉莉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一片碎雪，她却浑然未觉，只僵在原地，眼神里满是错愕。
管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后续：“听说大皇子妃给侧妃柳氏的安胎汤里下了堕胎药，被太医院查了出来，人证物证都在，大皇子当场就发了怒，连贵妃娘娘都没为她求情，如今休书已经拟好了，就等陛下点头……”
岑晚音的耳边嗡嗡作响，后面的话几乎没听进去。
她想起沈慕雪，想起那位总爱穿着绫罗绸缎、用眼角余光打量她的表姐。
每次见面，沈慕雪总爱拿她的身世说事，连带着对她的衣物、首饰都要挑拣几句。
可她从没想过，沈慕雪会走到这一步，为了争宠，竟不惜对一条未出世的性命下狠手。
“晚音？怎么了？”方承业见她脸色发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是不是吓着了？”
岑晚音这才回过神，慌忙将剪刀递还给一旁的丫鬟，指尖却依旧冰凉。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哑：“外祖父，我没事，只是……没想到表姐会做这种事。”
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对沈慕雪下场的唏嘘，有对未出世孩子的惋惜，更有一丝隐秘的不安。
沈慕雪是侯府的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沈景玄会坐视不管吗？
这事会不会又牵连到侯府？
她走到石凳旁坐下，目光落在脚边的茉莉花瓣上，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慕雪往日骄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