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这些所谓的亲邻二十家,是当年太祖皇帝的亲邻,也是受到优待最多的团体,他们免去所有钱粮,只要负责祭祀皇陵就行了,按理说他们的生活应该是相对比较好过的,但是实际上他们的生活也就比凤阳的普通百姓好一些罢了,这些人仍旧是居住于茅屋,土民无田赋,仅以土地产出供应皇陵祭品并轮流值守洒扫。但是他的居所也不过就是茅屋、柴扉。最受优待的“亲邻二十家”尚且如此,普通土民的生活水平可想而知。
朱翊釴命令对于这些亲邻厚加赏赐,然后于劳堪等人在凤阳城内查看,看过之后,朱翊釴问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这般情境,孤当以何奏闻陛下?”
回答朱翊釴的事沉默,长久之后,申时行才出来说道:“中都人鲜,土著野为瓯脱,祖宗汤沐之乡,乃有竭泽露根之象。”
劳堪则是说的更加直白,他直接说道:“殿下,室庐几见逃亡去,膏血都从雇役枯。”
朱翊釴面色紧绷回到了驻跸之所,他之前对于凤阳的情况已经是有所准备了,他也知道凤阳十年九灾,水旱蝗灾频发,尤其是蝗灾,由于凤阳地势较平坦,又位于淮河流域,河湖支流繁多,这样的地理环境极易蝗虫滋生或者外地蝗虫的迁入。一旦一地发生蝗灾,大批蝗虫顺沿平坦的田野,啃噬禾苗,往往会发生多处蝗灾并造成极大损失。百姓受灾之后,只能逃亡,大明龙兴之地,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朱翊釴问道:“江北凤阳等府县,连被灾伤。民多乏食,徐、宿之间,至以树皮充饥,或相聚为盗,大有可忧,如之奈何?”
面对现在凤阳的情况,朱翊釴也深感忧心,朱载坖即位以来,一直防范的就是流民,朱载坖一直向朱翊釴所灌输的观念就是,任何外敌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其实都不算可怕,以大明的体量,就算是一时失策,只要能够及时调整策略,大明依靠自己的体量完全可以将其消耗掉。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俺答汗了,作为蒙古人中的豪杰,俺答汗的实力自不用说,能够东征西讨使得土默特部成为蒙古诸部中最强大的部落,还一度兵临京师,在与官军的作战中曾经占尽了优势,但是最后如何?强大的土默特部还是成为了大明的藩属,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些外患是很难对大明构成实质性的威胁的,真正能够对大明构成威胁的,只有内部的祸患,其中最危险的就是流民。
一旦不能够解决流民问题,极易引发农民战争,秦、汉、隋、元之亡,于此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朱翊釴是很清楚流民的危害的额,同时他对于中都守备姚臣就更加恼怒了,凤阳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想着通过大修水利来捞取政绩,现在凤阳和相邻的府县,哪里还有足够的劳动力?百姓嗷嗷待哺,四处流亡,连卫所官军也是面有菜色,这种情况之下,还谈什么兴修水利。
朱翊釴将姚臣训斥一通,询问劳堪的办法,劳堪说道:“殿下,而今之计,此地从来多荒少熟,今当大破常格贩济,以安之。然后在徐图改善。”
劳堪认为,现在的中都已经是人心流散,百姓如同惊弓之鸟,一旦有任何发生灾害的征兆这些百姓就会立马逃亡,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劳堪的想法很简单,灾荒之年,民无盖藏,地无遗草,流移者满道,流民起义常有发生。煮赈有利于救济游民,防止饥年发生流民起义,从而巩固朝廷的统治。流民不论是返乡,还是就地附籍,都迫切需要解决吃饭问题。而赈粮,平粟和借贷等救饥方式,使流民受益不大,甚至有些流民根本没享受到朝廷的救济。煮赈却可以大范围地赈济饥民,不论本地还是外来,一体给粥赈济,从而使背井离乡的流民能够勉强度日,可以减少流民起义发生的次数,缓和矛盾,使得百姓不至于流亡,这是最关键的措施。
百姓为什么逃亡?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没有食物吗,所以劳堪的认为,要大破常格的进行赈济,首先就是要大规模的施粥赈济,先将百姓稳定住才行,否则的话,百姓没有吃的,肯定是要四处逃亡,否则的话留在此地不是等死吗?所以凤阳的情况是什么,是灾荒-赈济不力-逃亡-无力耕种和修缮水利-再灾荒-再赈济不力-再逃亡的死循环,要使得中都的情况好转,首先就是要将百姓留住才行。
对于劳堪的这个判断,申时行予以了支持,他也说道:“殿下,惟此法取用有数,未致太糜,贩恤有等,不至虚费,简直而奸欺难作,平易而有司可举。此法一行,穷饿垂死之人,晨得而暮即起,其效甚速,其功甚大。”
劳堪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通过在凤阳大范围、高强度、长时间,也就是所谓的大破常格的施粥赈济,将附近的流民、灾民等全部集中到凤阳来,然后将他们安顿下来,分给种子、口粮、农具等,恢复生产,然后在谈大兴水利等事情,否则的话,以现在中都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对于荒年的百姓来说可以立得食,有利于拯救垂死饥民,为社会保全劳动力。能够较好的保存了社会生产力,使社会简单再生产得以继续进行,使大饥之后社会经济的尽快恢复成为可能。同时减少流民,防止有奸邪之徒趁机闹事,煽动不法之事。
不过要大破常格加以赈济,是需要不少的粮食的,需要朝廷加大赈济力度,申时行说道:“殿下,今惟作粥一法不须审户,不须防奸,至简至要,可以举行,时下可以救死。目前今世俗皆谓作粥不可轻举,缘曾有聚于一城,不知散布诸县,以致四远饥民闻见并集,生者势力难给,死者堆集无计。遂谓作粥之法不宜轻举,可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