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野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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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参谋懊丧地说:“天天下雨,机器像被水泡过似的,到处跑电。没法搞。”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杜聿明仰天长叹:“就这么完了吗?。”
    苍天有知,是不该让一支正义之师湮没在无情林海之中的。
    这天,天气晴好。缅北的雨季,难得天晴。电台兵们找到一块空地,赶紧把电台和电池打开晾晒。
    森林中的太阳,竟是这般火热,把机器晒得全身冒汗,小半天工夫,电台和电池内存积的雨水和潮气全蒸干了。
    趁着这股热乎劲,杜聿明命令机要参谋立即开机。
    电台兵架好天线,接通电源,插上耳机和报键。不到两分钟,一切就绪。
    李参谋亲自报。他戴上耳机,右手手指轻轻地搭在报键上,神情十分严肃。全军官兵的命运,全系在他那几个手指头上啊。
    的的的的
    清脆悦耳的报声,叩击着大森林,叩击着每个人的心弦。机要参谋熟练地把呼唤重庆电讯总台的讯号出去后,接下来是等待重庆的回音。
    期望与失望,焦虑与忍耐交织在一起,啮咬着每个人的心。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耳机里,音讯全无。
    “没有接通。”机要参谋垂头丧气,全身汗水淋淋,像犯下大罪。
    “继续呼叫。”杜聿明语气极为严厉。
    机要参谋调整机器,摸摸这个零件,捏捏那根线头。一连呼叫三次,均无回音。
    杜聿明也绝望了。他沉重地叹了一声:“唉”
    长官的叹息,像一根鞭子抽在李参谋的身上,这比命令更让人坐卧不安。他不死心,把机器又捣腾了一遍,继续呼叫。他自己也搞不清,已经呼叫多少遍了。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短促的响声:
    嘟嘟嘟
    这是重庆的回音
    李参谋大喜过望,不敢相信耳朵,再仔细听,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回叫讯号。
    是重庆,没错
    “赶快报。”杜聿明迫不及待,催促道。
    的的的的
    李参谋快按动键钮,把报告部队目前位置、处境的电文拍了出去。
    刚拍了一截,电池又没电了。
    虽然电报没拍完,但重要的是,把远征军部队尚在野人山中存活的信息传了出去。
    多少天来,杜聿明总感到野人山就像一只魔罩,把他扣着、捂着、闷着,要把他憋死在森林中。现在,终于撕开一道缝隙,透进一缕光明,吹进一丝新鲜空气。他相信,只要蒋总司令知道他们还活着,知道他们大体方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搭救他们。
    一定会的
    在野人山里挣扎的官兵,早已成了散兵游勇,自由行动。
    生存的**,成了官兵们惟一的行动规范。为了活命,他们必须不断向西前进。向西,向西,是官兵们自己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没有逃兵,没有开小差的,没有人敢擅自偏离部队的行军路线。因而,这又是一支高度统一的部队。
    可以说,国民党的军队中,没有哪一支部队像野人山中的远征军官兵这样目标一致,步伐一律,休戚与共。
    “和重庆联系上了”的消息,在森林中不翼而飞,一夜之间传遍了全体官兵。死气沉沉的大森林,第一次升起希望之光。次日的行军度大为加快。官兵们拼命往前奔,仿佛前面那片林子里,已经垂下一架搭救他们的天梯;仿佛对面那座山梁上,有人向他们张开救援的双臂。
    野人山的节律有了某种变化。往日里静悄悄的森林,好像热闹了点。有人在大声说话。有人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不断出嗷嗷的叫声。人们行进时,拨动草丛树枝的声音也大多了,行军的脚步声更加坚定有力。人们都在期待着什么。
    太阳升到树顶的时候,天空传来了飞机的引擎声。这声音太熟悉,太美妙了。
    森林骤然喧闹起来。
    “我们的飞机来了。”
    “我们有救了。”
    士兵们兴高采烈,狂奔乱跳,忘记饥饿,忘记伤痛,忘记疾病,忘记死亡。躺在担架上的坐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扔掉了拐杖,濒临倒毙的也直起了腰板。人们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焦灼的目光一齐射向天空。
    可是天在哪里?飞机又在哪里?
    野人山那层厚厚的绿色屏障,将天与地隔开了,密不透风的树林阻断了人们的视线。只听见飞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飞临头顶。巨大的轰鸣,把森林震颤得嗡嗡作响,把鸟兽惊吓得四处躲藏。士兵们只听见引擎声,看不见飞机的踪影,急得在树林里又奔又跳,又喊又叫,有的敲响手中的铁器,有的拼命摇曳树枝竹丛,有的炸手榴弹,但是,他们无法冲破扣在头顶的那层绿色的罩,以同飞机取得联系。在茫茫林海中,人的那点声响,那点行动,不过如蚊子“营营”、跳蚤蹦达罢了。
    飞机从头顶盘旋而过,越飞越远,曾给官兵以巨大希望的引擎声逐渐消失。林中又归死一般的沉寂。
    这可诅咒的森林
    第六百三十七章野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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