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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便见到自家主子正看着案上那幅画,男人修长如竹的影子落在墙上,苍山也见到了那张满是执念的脸。
风吹得烛影一阵摇晃,就在谢凌看过来之前,苍山忙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表姑娘若是知道大公子为了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将谢家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二公子,表姑娘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可会为之感动,可还会觉得谢凌依旧不愿抛弃家族荣华,护不住她?
谢凌凝视画像片刻,终是将它收起,置于书房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心中那丝异样却挥之不去,谢凌冷声吩咐道:“叫人回去仔细查探大姑娘在府里的往来动静。”
苍山立即命人去办。
谢凌失魂落魄也不是刚到南京的第一晚。
好在南京是没有关于任何阮凝玉回忆的去处,在这里,谢凌并不会像在京城的时候时时刻刻想起她。
谢大人回来了之后,消息传开,南京六部诸官这才知谢凌竟是新上任的南京都督同知,一时间门前车马络绎,皆是闻讯前来道贺的大小官员。
谢凌见江南动荡不安,而眼前这些官吏却只知尸位素餐,不思为国分忧,反倒汲汲于逢迎上司,谢凌立于阶上,冷眼扫过门前这群锦衣华服的官员,胸中怒火翻涌。
“江南叛乱未平,百姓流离失所,诸位不思剿匪安民,反倒齐聚本官府邸,行这趋炎附势之举!凡今日登门者,明日皆至衙门禀报本职。若道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本官不留情面!”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在打着他们的脸。
寻常为官之道,讲究彼此留些颜面,谢大人又何必这样闹得太僵?
但无奈谢凌如今是“钦差”,手握御赐宝剑,又是京城的三品大员,与他们这些在南京六部吃闲饭无实权的官员可不一样,加之谢凌本性公正不阿,对待他们,行事更是不徇私犹豫。
一众官员闻言,顿时面如土色,他们原想借此机会攀附新贵,却忘记了谢凌眼里不揉沙子一事。
谢凌转身踏入府门,对苍山吩咐:“闭门。今日起非军政要务,一律不见。”
南京六部官员皆知这位谢大人绝非虚张声势,往日的懒散日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有人更是怨声载道的,先前好不容易将办事严厉的谢大人请了回去,没想到谢凌半月回来,这次却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接下来,这群官员便作鸟兽散。
今日门庭若市,之后接连几日,门口一个宾客的人影都见不着,鸦雀无声,只剩一片死寂。
谢凌来的前几日便整治了南京官场的不良风气,得了南京右都督崔志敏的赞赏。
他本就六部官员多有关系牵扯,唯有像谢凌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才能整顿这一帮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凌便下令军民协力整饬城防,调配兵马,整肃军纪,半夜又召集各卫所将领在城内议事,为叛军进攻南京做好万全之策。
然而,这些军民都对这个空降而来的谢大人充满了不信任。
他不过是一介文人,何曾真懂得行军打仗之事?
种种质疑在军士和百姓之间流传着。
有人看着远处一身白衣的谢大人,对着旁边的军士面色鄙夷道:“纸上谈兵谁不会?依我看,大伙都别听这谢大人的。”
“看他那白净模样,怕是连刀都提不动,真打起来,能指望他带咱们守住城吗?”
谢凌虽有所察觉军营里的骚动,却从未辩解,只是每日亲临校场检视操练,一日比一日严厉,而到了深夜便伏案研究舆图至天明。
若有军士不服,谢凌身为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却换下了一身绸缎,每日只着一身粗布衣衫,与士卒同锅而食,同营而宿。若是遇到需要上阵杀敌的情况,谢凌一介文人也跟着他们一样翻身上马,执剑与将士们一同冲锋陷阵。
军士之中许多人对他的偏见都开始动摇了起来。
他们突然发现,谢大人跟他们印象里那些文文弱弱的文臣并不大一样。
谢凌虽是清瘦,却是常年习武不辍,宽大布衣下实则是劲瘦有力的躯体,并不输于他们这些每日在外风吹日晒的军人,一招一式皆透着练家子的功底。
随着谢凌每日没有架子地与他们同吃同住、并肩操练,很多人都被他的魅力和气度给折服。
他们仿佛看到的是身先士卒的主将,而非高高在上的钦差大员。
这样一个月下来,谢凌一张白净的脸都被晒得些许黝黑,谢凌却毫无怨言。
叛乱的状况远比谢凌想象中的要糟糕,从未踏出过京城一步的慕容深竟对大明疆域舆图及各地官场积弊如此了然于胸。加之京城起初并未将这支叛军放在眼里,不过半月之间,南方各州县竟相继沦陷,局势急转直下。
谢凌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渐次燃起的烽火,面色凝重。
慕容深的叛军并非乌合之众,其进军路线刁钻狠辣,专攻防御薄弱之处,显然这位久居大内的皇子竟然有着在军事上的天赋。
更令谢凌心寒的是,许多州县守军竟不战而降,可见慕容深对地方官员的拉拢渗透已非一日之功。
慕容深过去在浙江福建一带贩卖私盐谋取巨利,便是为了用源源不断的金银,暗中贿赂福建总兵,积蓄力量,伺机起兵叛乱。
谢凌早在来南京的路上,当即向宫中密奏了一封揭露慕容深企图谋反的信函,然而密信是否安然送达御前,却仍是未知之数。
而他更担心的是慕容深早有预料,他这封信被慕容深的人给半路截胡了。
谢凌只得先行出兵,平定南京周边州县的叛乱。他亲自坐镇中军,连下数城,将叛军的外围据点一一拔除。
七月末,探子却回报叛军主力已逼近南京,大战在即。
南京的军士备战了一夜,福建叛军却未直扑南京,而是分出数股精锐,渗透江南各州县,劫掠粮草,切断驿道。
一日深夜传来了急报,叛军一支偏师已奇袭滁州,距南京仅一日之程。城内顿时人心惶惶。
就连南京右都督崔志敏都束手无策起来,守城士兵们更是面露惶色,谁都没想到叛军会先进攻徽州府!
谢凌却立于巨大的江南舆图前,夜里一张冷颜显得肃穆可怖,“传我令,驻守镇江大营即刻拔营,沿秦淮河疾驰滁州,明日午时前必须抵达战场,延误者,军法从事!”
“命水师都督率百艘战船,即刻封锁南京至滁州段江面,严查过往船只,绝不能让叛军借水路逃窜,断其退路!”
这番部署精准狠辣,应对迅如雷霆,全然不似文人手笔。
谢凌瞬间成为了全军的主心骨,满堂将领为之一震,随即重振士气,依令而行。
谢凌更是亲自随军开赴徽州府前线,临阵指挥。
三日后捷报传回南京,镇江援军如期抵达,与滁州守军里应外合,大破叛军偏师。水师截获一批叛军船只,首战告捷!
此役之后,谢凌的威望在军中彻底树立。
南京右都督崔志敏见谢凌用兵如神,自己年事已高且反应不及,便顺势将指挥权全权交予谢凌,由其总揽南京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