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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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越看了她一眼。
    憔悴。
    除了憔悴,他似乎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到了嘴边的质问全部被抛之脑后。
    他问她:“没睡好吗?”
    迟逢点头:“有点失眠。”
    靳越瞧她手上乱七八糟的动作,还是说:“别剥了,你就不适合照顾人,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迟逢冲他笑了笑,执意要剥。
    可橙子好难剥。
    她有些厌恶自己,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最后,她剥好的橙子放在旁边,还没让他吃上一口,她就忍不住想哭。
    索性,提前说了:“靳越。”
    “干嘛?”
    迟逢看他眼睛:“我们分手吧。”
    靳越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近乎从出生以来就很少感受到“委屈”这种情绪,可这一刻,委屈铺天盖地而来。
    “你再说一遍。”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没戳穿她和那个男人见面的事情,却还是逃不过莫名其妙被提分手的事实。
    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他觉得很扯。
    迟逢仍是看着他,平静道:“我说,我们分手,你照顾好自己。”
    靳越侧头,不去看她,他咽了下嗓子。说:“说好了叔叔忌日的时候,陪你去洛平,后天我就陪你去,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行么?”
    迟逢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用陈述的语气道:“不用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不喜欢你了,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喜欢谁?”他语带讽刺,意有所指。
    迟逄顺杆而下:“蒋奕川,我表哥的朋友,我以前就喜欢他,他回来找我了。”
    靳越盯着旁边陈胤之送来的花,一晚上过去,仍然开得很鲜艳。
    靳越只觉刺眼,他全身的神经似乎都被抽尽,心里也空落落的。
    半晌,他点了点头:“行,行……………分呗。”
    转天,靳越在医院睡了一天。
    他不记得谁来看过他,也不记得他吃没吃饭。
    过了会儿,一瞟时间。
    10月3号,迟逢父亲忌日。
    他之前就帮迟逢买好了车票,中午12点那趟。
    陈胤之坐在床边,给他支了个小桌板:“甲鱼和江宇都不回来,出去旅游了,这些都是他们倾情赞助的,你加油吃,吃不完我替你吃点。”
    陈胤之一样一样往出拿着外卖,摆上小桌板。
    靳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陈胤之轻轻叹了一声气:“不就是被甩了吗,她都变心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这女的好现实,我都替你气死………………”
    他边说着,边去看越脸色:“我跟你说,你现在大学了,不是高中,跟你说,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女生一个赛一个漂亮,迟逢那点颜值,虽然挺特别,但真的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实在不行我立刻给你安排……………”
    陈胤之正说着,靳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推开小桌板,翻身就要下床。
    “我去!你这腿,还要上哪去!!”
    靳越似乎是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挂着针,生生被吊瓶扯了一下,这才转头拔了针,拽起拐杖就往外面走。
    任凭陈胤之在背后怎么叫唤,他也还是没反应。
    越记不清那是他第几次去客运站了。
    但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挺嫌弃。
    脏乱不已的地方,地上总是有不明垃圾,要是不小心踩上一脚,心里都要难受好几天。
    再加上孩子的哭闹声,尖叫声,脱了鞋坐上按摩椅的男人,以及,随时可能会扑过来的、打闹的小孩,各种难闻的气味也总是会在不设防的时候扑鼻而来.......
    可今天,这一切的一切的影响都在他的急切中缩小到近乎于无。
    进站后是几排按摩椅,靳越知道迟逢晕车,肯定不会先进站,于是一排一排找着。
    还是迟逄先看见的靳越。
    她没坐按摩椅,而是坐在靠墙的凳子上。
    她远远看着他被石膏裹好的腿,眼眶烫得不行,又怕她再不过来,他会站不稳摔倒受伤。
    迟逢心里酸涩不已,整理好情绪之后,才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语气不怎么好地问:“你来干什么?”
    她猜到了他来的理由,但不能有片刻的心软。
    靳越像是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瞧着她低声说:“陪你去看叔叔,说好了的。”
    迟逢注意到,他的声音似乎已经哑了。
    说完,他看着她,补了一句:“你一个人,挺担心。”
    这时候再说这样的话,他已经是在完完全全地向她示弱了。
    迟逢鼻子霎时酸了,硬邦邦道:“不用,我昨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不要你了。”
    靳越耐着性子道:“迟逢,我跟你说,我不喜欢那些为了对方考虑就提分手的戏码,什么为了不连累我就要离开我,或者说变心了要和我分手之类的……………你家出事之前你怎么不变心?你编造的理由我通通不接受,你喜不喜欢我我心里明白,你别
    想再编那些乱七八糟的骗我,那天是我太气了才会信。”
    迟逢梗着脖子,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过了会儿,她终于看向他。
    “好,那我坦诚一点。”迟逢攥着自己的手心,掐得自己生疼,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极力控制住想哭的冲动,几秒沉默过后,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他能帮我......”
    他能帮我。
    言下之意??
    你不能。
    十九年来,打小便是天之骄子的靳越第一次被短短四个字重击得无以复加,他的自尊和骄傲似乎在这一刻被完全打碎。
    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画面,父亲挥下高尔夫杆时愤怒的动作,母亲心疼隐忍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迟逢一针见血的戳穿。
    全都指向同一个出口??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那年,少年意气风发,为爱不计利害。
    可他拥有的似乎也就只有微不足道的自尊,他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浑身的力似乎都被卸了,脚上的疼痛似乎此刻才苏醒,密密麻麻地从脚上往上爬,钻进四肢百骸。
    他动了动,手上的塑料袋??作响。
    他垂眼看了眼手上拎着的晕车药,嗤笑一声,扔进迟逢怀里,转头走了。
    即便到了这会儿,他还记着。
    她会晕车。
    迟逢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瞧着少年狼狈离开的背影。
    心想,他一定不会再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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