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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里传出了巨大的响动,一瞬间所有人都扑了进去,然后便是刀光剑影,火光之中伴随着黑影的摇晃,可见这里面闹了什么事。
有刺客!
有黑衣杀手!
“快!在那边!”
“来人,快来人!”
所有人都往芦苇荡里闯,一瞬间是敌是友已经分不清楚,火光明明灭灭,人心也跟着浮浮沉沉,有人盼着死,有人盼着生。
谁也听不清楚风中传出的声音,只瞧着鲜血忽然喷溅在芦苇杆上,飞溅落入水中……
陈赢就在岸边站着,紧张的抚着手中刀柄,因着天太黑,芦苇荡里不安全,所以即便心里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何事,也没敢贸贸然上船追过去。
一转头,右相林书江竟也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可见也一直等着消息呢!
“还真是看不出来,右相这般关心左相?”陈赢似笑非笑。
关心不关心的,只是表面文章,实际上如何,各自心里清楚。
“同朝为官,自然是关心的。”林书江把目光落在芦苇荡那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赢也是这个意思。
可惜的是,没找到洛似锦的尸体,倒是把祁烈的尸体抬出来了,伤口在背后,一箭穿心,可见是中了暗算。
“祁烈?”陈赢皱起眉头,伸手去探鼻息,连带着脖颈上的颈动脉都没了。
死了!
没错,真的死了。
“抬下去,杀手抓住了吗?”陈赢问。
底下人点头,“跑了两个,还在追。”
跑了两个,但是也被杀了几个。
黑衣人的尸体被抬上来,一个个的身上都冒着血窟窿,可见当时状况惨烈,且他们的伤势多数出自祁烈的手中剑。
想来是因为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杀人,所以只能用暗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死了也好!死了干净!”陈赢是什么话都敢说,少了一个祁烈,洛似锦生还的可能就又少了一点,所以这会陈赢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林书江瞧着躺在地上的祁烈尸身,又看了一眼匆匆赶回来的左相府众人,身子一侧便由着左相府的人,把祁烈的尸体抬回去。
大批的军士包围了芦苇荡,其后全部涌入去搜寻……
如今满城戒严,即便这些人跑出了芦苇荡,也逃不出城,城内城外都是巡逻的军士,现在满大街都人心惶惶,朝廷在到处抓人,势必要为这一次的左相之祸找个背锅的。
从画舫的打造人,到船夫全家,到幸存者,无一幸免,全部被抓进了大牢,严刑审问,务必要掏出点真东西来。
祁烈的尸体被抬回左相府,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左相府,此刻更是乱作一团,好在还有葛思怀坐镇,人心再乱,只要还有人能镇得住,就可以重新平稳下来。
当祁烈的死讯传回宫里,魏逢春刚醒转,刚喝了药,整个人都有点懵,就这么靠在软垫上,痴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简月和裴竹音。
裴竹音面色微恙,“春儿?春儿你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你了?春儿?”
袖子里的小黑发出“嘶嘶嘶”的响声,终是将魏逢春的思绪拉回,她拽了拽锦被,好似察觉到了寒意,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
“没事。”魏逢春垂下眼帘。
看出她的静默,裴竹音不敢吱声,只能倒了杯水递上。
喝了口水,魏逢春狠狠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简月,“还没找到吗?”
“姑娘恕罪,实在是……”简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水火无情,人之常情。
“他没回来,对吗?”魏逢春声音平静,可从她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那种无边的绝望正在逐渐吞噬她的理智。
裴竹音看不下去了,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简月没敢吭声,就静静的陪着。
“简月,你出去吧!”魏逢春说这么一句话,似乎已经拼尽了全力,到了最后已经合上眼睛。
简月行礼,退出了房间。
外面,裴竹音与她对视一眼。
“我去小厨房看看。”裴竹音抬步就走。
简月坐在门口煎药,面上亦平静得出奇。
夜色沉沉。
夜里来的消息,往往都不是好消息。
裴长恒与夏四海出现在院子里,见着简月起身,当即示意她不必出声。
有夏四海在,简月没办法拦着,其后眼睁睁看着裴长恒进了寝殿大门。
“夏公公,这不妥吧!大晚上的,我家姑娘毕竟是未嫁之身,皇上这一趟又一趟的,若是传出去,那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简月沉着脸。
夏四海叹口气,“你觉得皇上在乎吗?”
“可是姑娘在乎!”简月开口。
夏四海拂尘一甩,“那……只能入宫了。”
“不可能!”简月一口否决,“姑娘的心思从不在宫里,什么三宫六院,什么后宫恩宠,从来都不在姑娘的考虑之内。姑娘是去过北州,见过百姓疾苦,看到过山河大川,又怎么可能囿于一隅?姑娘不会答应的,公公还是莫要开这个口。”
夏四海当然知道,简月所言不虚,可是世事难料,势比人强,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这天下,是皇帝的。
天子令,谁能逆?
“姑娘还真是执着呢!”夏四海无奈的摇摇头,便也没有再多说。
结局既定,谁都改变不了。
裴长恒进去的时候,魏逢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花瓶里的梅花,淡雅的梅花清香逐渐弥漫开来。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春儿?”裴长恒一开口。
魏逢春的羽睫便颤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头看他,视他如无物。
“洛姑娘?”裴长恒坐在她的对面。
魏逢春不吱声。
“朕知道,你心里难受,朕也明白,这事在你心里过不去了。”裴长恒自顾自的说着,“左相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祁烈也死了,等于说……左相府……完了。”
魏逢春伸出手,将一枝梅拔出了花瓶,顺手拿起了边上的剪子,“皇上,你要知道……卸磨杀驴并非明君所为,有时候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梅花被剪落。
她终于抬起眸子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宛若一汪死水,无波无澜,可看在裴长恒的眼里,却有种令人脊背发毛的瘆人之感。
好似什么都知道,又好似早就看清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