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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沈瑞立马炸了锅:“您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敬不孝了?!今日元宵,外头人那么多,您又不是小媳妇,更不是大姑娘,没的要出门作甚?儿子与你说了,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了雅间,邀您一道去赏月,您偏不听!”
“为何偏要一人独行?为何偏要去那些人多的地方挤?”
“您还当您岁数小不成?!”
连珠炮般的质问,说得沈夫人面色发青,狠狠一拍桌子跳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大骂不止。
王氏还从未见过婆母这样骂自己的丈夫,惊讶之余也有些啧啧称奇。
不过她面上掩饰得很好,露出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刚要上前来劝着丈夫,沈瑞直接一把挡住了她:“你莫要开口,我来说!”
他又转向母亲,“有些话咱们说开了就没意思了,母子一场,本该和睦融洽,母慈子孝的!可您偏要置我于不顾!好好,您既然不管不顾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您要是想出门,那就只能依着我的意思,身边跟着我的人!”
“你反了天了!敢约束你母亲!”沈夫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气得半边身子发麻。
“对!就是约束您!不让您去找不该找的人!”
沈瑞急了,瞪起的眼睛几乎冒火,称呼也顾不上了,越发凌厉直白,“你当我不知晓么?几日前,你就安排人偷偷摸摸出府,还想去衡王府!!衡王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由得咱们随便靠近攀附的么?你想去找那翁元雁,可知人家愿意见你么?!人家如今是皇子侧妃了,与跟你儿子为妾时有天壤之别!”
他喘着粗气,这些时日压抑的憋屈羞辱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我说了,不准去!”
他瞪着自己母亲,前所未有的态度强硬。
“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就只能学一学大哥了,把你送回云州老家,免得叫你在这里上蹿下跳,丢人现眼!”
狠狠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盖滑落,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四目相对,沈瑞站起身,冷眼如电,直视着母亲,寸步不让。
沈夫人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惊愕于儿子眼底的愤怒与耻辱,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氏低下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与沈夫人做了这些年的婆媳,她对自己这位婆母多少了解。
诚然,沈夫人是很聪明的。
但她偏又聪明得很局限。
就比如离开云州返回圣京这件事,她借着翁元雁之手回来得很顺利,却完全忘记了如今翁元雁身份的改变,更忘记了维护自己儿子的感受。
沈瑞再花心再浪荡,翁元雁也是他的妾室。
这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翁元雁当初是怎么进沈府大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瑞待翁元雁,多少是有真心的,而且还为了她差点把自己的前程搭了进去。
他在外忙碌奔走,霞石县的公务可不好料理,这些时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险,也只有沈瑞自己清楚。
前程还未得,家中的妾室却跑了。
以这样近乎于羞辱的方式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那些高门大户谁不知晓,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可没少笑话。
沈瑞也是要脸的。
他无法跟人家撕破脸,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还要去找翁元雁,这份憋屈怒火哪里能忍得住,爆发是迟早的事。
王氏其实有些想不通,为何婆母偏要这样做?
总之,这个元宵节二房过得那叫鸡飞狗跳,闹腾不已。
远远的另一边院子里,三太太也听到了下人们传来的话。
她正为儿子的婚事忙活,盘点着筹备聘礼的单子,闻言头都不抬冷冷笑道:“我这大嫂子什么时候在意过旁人的感受?我原先觉着她是真心疼爱沈瑞的,今日瞧着也不过如此,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想法念头罢了,至于旁人……呵呵,统统都得靠边站。”
不得不说,还是多年妯娌了解得更深。
街上热闹得很,玉姐儿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手持花灯,叫身强体壮的婆子抱着,在人群中挤得咯咯直笑。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松哥儿也被这笑声感染,很快玩得小脸通红。
丹娘跟在近处瞧着,只觉得人生美好也不过如此。
灯影重重,落在孩子们天真灿烂的脸上,投下一片明丽风光。
她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两盏灯,又买各自买了一副面具戴着玩。
章氏累得气喘吁吁,却也忍不住被这热闹的场景感染,即便累这会子也感觉不到。
人群众之,摩肩接踵。
丹娘眼瞅着人多了起来,忙上前要护着两个孩子。
突然,身后有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了她后背一下。
这股力道送她很轻易地就到了孩子身边,她下意识地回眸,身后一片人海茫茫,哪里能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回过神来,她抱过玉姐儿,让两个婆子空出手来看护着松哥儿,她一只手又紧紧拽着章氏,一行人从另外一边的小巷子躲了出来。
陡然从热闹变清静,章氏喘了口气,笑道:“真是好多人呀,要不是大嫂子忙得快,咱们这会子还出不来呢。”
“回去吧,人多了也不安全,这会子玩也玩够了。”丹娘揉了揉女儿的小脸。
“好!”玉姐儿今日算满载而归,心满意足。
先送章氏和松哥儿回沈府。
府门外,王氏得了消息早早等着,向丹娘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丹娘又领着自己府里的人回去。
还未到家,玉姐儿就撑不住窝在母亲怀中睡着了。
远处,依旧灯火弥漫,那光亮仿若将夜色都给点燃。
回到府中,新芽等人忙迎上前,帮衬着打点好一切。
尔雅道:“姐姐你没出去玩真是太可惜了,外头人好多呢!”
新芽抿嘴笑:“你去就成了,夫人屋子里一堆事儿呢,哪里能离得了人?”
尔雅将买的一包酥糖塞给姐姐:“给你买的。”
新芽道了一声谢,忙收了起来。
见她们姊妹和睦,丹娘也忍不住眉眼带笑。
夜深了,燕堂里重又安静下来,丹娘轻轻给女儿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地从床幔里闪出来,没有惊动一个人,她就这样翩然跃上了房顶。
今夜格外晴朗,明月空悬。
她踩着脚下的青瓦,一步步靠近,终于看清了那个坐在房顶上的身影。
依旧熟悉,依旧宽阔,借着月光的清辉落下一层朦胧的剪影。
当他回头时,所有的模糊俱成清晰。
黑白分明,眸光清澈,眼底深处唯有她的轮廓。
丹娘还有些不敢相信,凑近了瞧了瞧,发现真的是沈寒天,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坐下:“你从哪儿回来的?你、你上次的信里不是说了赶不回来吗?”
沈寒天抬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晚风透着寒意,却吹不透二人相拥的温柔甜蜜。
霎时,她心中即便有言语万千,此刻也不愿轻易说出口,生怕惊扰了这静谧浪漫的一刻。
她靠在他的身上,一同望着远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夫人,咱们一起赏月,好不好?”他轻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