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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情怎好说笑?”尔雅瞪圆了眼睛,“我同阿姊是认真说的,你倒好居然没当回事。”
新芽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哪个女孩子主动说起这事儿不羞涩的?
她哪里晓得妹妹竟然能有这般能耐的时候……
丹娘把这话放在了心上,第二日便寻了个由头先去了兰心女学,找到了滕氏。
滕氏是何家兄弟的母亲,想必也会操心这哥俩儿的终身。
才开了个口,滕氏便又惊又喜:“当真么?”
“我身边的丫头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我宠坏了,别的怀心思没有,却最是心直口快,她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
滕氏垂眸不安:“这……当着夫人的面,我也不敢托大,他们这兄弟二人的终身确实还没个着落,从前是年轻,家里又没能稳住,这才迟迟没有商议。本来夫人这样开口了,我们也不该拒绝的,只是事关儿女大事,我总要先去相看一二,我都不曾……与这姑娘说上两句话。”
丹娘瞬间听明白了:“这是自然,哪有说婚事,不让未来婆家瞧一瞧媳妇儿的。”
她低头寻思片刻,很快想出了一个法子。
刚巧,女学又要去广济堂学习辨别药材。
丹娘便让滕氏跟着一道,到时候她将新芽和尔雅两个丫头都带去,既能不动声色,又能让滕氏看个清楚。
最关键的一点,丹娘也想让尔雅看一看何家太太。
若这婚事能成,提前知晓一下未来婆母的人品脾性也是有利无害。
那一日上课,滕氏就躲在一旁。
尔雅与新芽二人见缝插针地帮忙。
一会儿是端茶送水,一会儿是打点后头的药材,隔壁厢房缺人手了,尔雅也一马当先。
瞧她忙得很快活,丹娘忍不住想笑。
旁人不知晓,她却很清楚——尔雅这是想引起何兴家的注意呢。
这丫头大胆又热烈,直白又真诚,换成她是男人都要被打动了……
一旁的滕氏瞧着,先是暗暗吃惊,随后见尔雅利落勤快,头脑清楚,人也聪明,心中早就欢喜不已。
最关键的一点,她家那一对哥俩儿说起医药来,那是头头是道,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的。
可真要他们与姑娘家在一块,别说说上一句话了,就是看一眼,这两人都成了锯嘴葫芦,愣是开不了口。
原先在肃州时,家里也不是没有给相看过。
看中了一家姑娘,双方约着见了一面,这哥俩儿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跟前的茶水,人家姑娘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不问就沉默如海。
后来自然是没有后来了。
人家姑娘说了,还是想要个说话利索点的男人。
这话可谓很委婉了……
再看看尔雅呢,又亲切又热情。
哪怕何兴家的回答只有寥寥数语,她依然不改欢快,左一搭右一搭的忙活着,围着何兴家转。
自家儿子的变化自然也没躲过母亲的眼睛,滕氏分明看见自家儿子多看了尔雅好几眼,嘴角上扬,耳根微红。
滕氏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手:“好呀!”
等回去后,丹娘问起尔雅。
这丫头一头雾水:“夫人,哪位是何兴家的母亲呀?我怎么没瞧见?”
丹娘:……
清了清嗓子,丹娘耐着性子:“就是今日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太太。”
“噢,没怎么留意,我今儿跟何兴家学了好些,我会认得一些药材啦,夫人我说给您听。”
丹娘:……
她突然觉得,尔雅嫁得近一点也挺好。
这般憨直的性子,真要去了深宅大院,指不定会被人欺负。
对此,新芽却有不同的见解。
新芽笑道:“夫人,您别看尔雅这样,其实她主意正着呢,只要自个儿想要的,别说刀山火海了,就是天上下银子,她都不会正眼看呢!旁人想拿捏她,门都没有。”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又经过了几次相看,滕氏来与丹娘说,说自个儿很满意。
“夫人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没的说的……模样好,性子好,又能干本分,这样好的媳妇怕是神佛菩萨那儿都求不来呢。”
“那……就让他们俩先见一面看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带着你家哥俩儿来我府里玩,叫他们在近处说说话,有人看着,不妨事的。”
听了丹娘的话,滕氏也放心了下来。
其实来找丹娘之前,滕氏与丈夫何今宜商量了很久。
原先何今宜还有些迟疑。
因为尔雅是丫鬟,那就是奴籍。
他家再不济也,祖上也是太医出身,曾做过官的。
就算如今落魄了,叫他儿子娶一个奴婢,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愿。
滕氏与他夫妻多年,他眉心一蹙,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滕氏幽幽一叹:“你既然这般瞧不上人家,那回头我就去回了襄和夫人,如今咱们家连个正经宅院都没有……一家子堪堪住下都勉强,更别说娶媳妇进门了,我本来也犹豫得很,你这样我心里就有底了,大不了叫他们兄弟二人打一辈子的光棍。”
何今宜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忙不迭地道:“我又没说什么,哪里有说不满意了,你瞧瞧你这人总是这般急匆匆的……”
滕氏笑道:“那姑娘我亲眼瞧过几次了,当真是能干勤快,而且还认字,会算账理账。这般能耐,就是小门小户的嫡出女儿都未必有!想挑不错的姑娘做儿媳妇,还想要姑娘门第高出身好,天底下什么好事都让咱们占了,有这理么?”
“便是有那处处出类拔萃的,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女学里的那些个千金小姐,哪一个不好来着?咱们儿子配得上么?”
那些个大家闺秀出入都呼奴唤婢,玉锁金钗,更有香车宝马随行。
即便来女学已经足够低调,身边的丫鬟减了不少,衣着也挑着素丽低调的来穿,但浑身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养尊处优的娇宠在那儿摆着呢,又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么?
何今宜沉默了。
滕氏一锤定音:“咱们一路过来,多少苦都吃了,我就认准一点——面子里子,还是里子更重要。我也没有旁的想法,就想着咱们一家能在圣京城扎根,几个儿女能过得好,这便比什么都重要了!况且你想想……那姑娘深得襄和夫人的看重,那样品阶的贵人愿意为了身边丫鬟的婚事亲力亲为,若咱们家儿子真能成了,往后我们在圣京城里也多了一个依靠不是。”
最后一句,深深打动了何今宜。
他连连点头:“还是你看得长远,你看好了我便好,再无二话。”
就这样,双方一商量合计,几日后,滕氏便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过府一聚。
刚坐下,就见尔雅捉住了一个偷懒的小丫鬟打碎了茶盏。
“这做惯了的活计也能这样粗手粗脚的,上个月你就打了两样物件,都被陈妈妈记在册子上呢,这回又这样……”
尔雅柔声细语,不打不骂,叹了一声,“罢了,明儿起你去院子里头管扫洒,你既然做不得这细致的活,想必在庭院里总不能坏了花花草草,假山碎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