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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泽宇第一次和妹妹红脸。
他看着凤南蓉，“所以，你怪母亲待你不亲了，怪哥哥对你不好了，你又何曾听过我们的劝？”
凤南蓉原本对哥哥是百分之一百地依赖，可是没想到利益关头，哥哥和母亲竟然是一样的。
“我没听劝？”
凤南蓉红着眼睛，生生将泪憋进肚子里。
“打小，你们就说我是凤命，是做皇后的人，我信了，毕竟那时我是国公府小姐，我与靖王有口头上的婚约，德妃是母亲的闺中密友。”
“我苦练琴棋书画，我努力做到知书达理，就为了能配得上你们口中说的那尊荣身份。”
“可是家道中落，没有人告诉我逃亡时要如何生存，没了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后要如何立足。”
“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为了这个凤家，我明知背着罪臣之女的身份入宫会受委屈，我毅然决然去了。”
“人人都欺负我，是个人都能算计我，我被宫人欺骗进了延灰阁失了清白，我不委屈吗？我不冤吗？我甘心吗？”
“可我只是一个没依没靠的小宫女，我只能任由污名泼在我身上。”
凤南蓉将嘴皮都咬出了血，她不明白，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为什么最终就成了她的错？
“后来，我怀了安王的孩子，我不知道皇室子嗣重要吗？可我留着孩子就要做姑子，我失了孩子就能得自由！”
“大哥，我那时才十五岁，我不想一辈子青灯古佛，我错了吗？”
凤泽宇看着她这样，何尝不心疼。
“所以，你也想过好日子，不想一辈子受罪不是吗？你娇生惯养着长大，就该养尊处优，时家那种苦日子你受不了的。”
“我能！”
凤南蓉回答的坚决，她想过了，当初陪着安王过夜，至少安王的皮囊还好，至少他身份高贵，不算委屈了自己。
她心中虽不喜，也不算太委曲求全。
可那个姓柳的是什么东西，獐头鼠目的长相，猥琐下作的心机，嫁给这样的人，她宁愿做秀才娘子。
凤泽宇气得手抖，“冥顽不灵，湘琴，叫上周嬷嬷搬出别苑。”
他看向凤南蓉，“你自己过，能撑过一个月，我就应了你和姓时的婚事。”
在他看来，养尊处优的妹妹连生火都不会，不出三日就知道没有人伺候是什么滋味。
可是凤南蓉听了却是心中欢喜。
太好了，哥哥还是松口了。
一个人住又怎么了，她乱葬岗都睡过了，还怕这一点苦头。
湘琴才回来，听到大公子唤她，身子一抖。
她嗫嚅道：“奴婢，奴婢收拾两件衣服。”
她到底跟着大小姐五年，离开前偷偷告知凤南蓉，“大柳树胡同第二间就是时公子家。”
她欲言又止，想告诉大小姐那时公子家真的很穷，可是周嬷嬷已经抱着小包袱在唤她了。
“小姐，要不你听公子的话吧。”
凤南蓉将手上戴的银镯子摘下来交给湘琴，“好妹妹，你得空去时家替我送个信吧。”
她想要时公子一个准话，只要他的心和自己是一样的。
不，只要他也有三分喜欢自己，她就嫁。
她不信，以时郎的才情，自己从京城来的见识，日子会过不好。
湘琴到底是忠仆，她进了主院后，分配到手中的差事不多，想到小姐的叮嘱，趁着厨房没人时，她包了一匣子点心，提了一篮果子去了时家。
时丙逸被泼了一盆脏水，回到家中时母发出惊天的嚎叫。
“丙逸，你不是去了诗会吗？他们欺负你了？”
时丹丹听到母亲喊声挑了帘子出来，看到哥哥的狼狈还有那脸上的羞辱，她忙替大哥解围。
“娘，你想什么呢，一看哥哥这身脏就是路过哪里不小心沾染上的，不说哥哥是县学最优秀的学生，就说有彭大哥在，也不可能被人欺负了去啊。”
时丙逸颔首，“娘，就是小妹说的那样，你别嚷。”
时母意识到自己喊得太大声了，忙捂上嘴巴。
可不能让邻居看了儿子笑话。
“对对对，瞧我。快进屋，将衣物换下来，娘替你洗了。”
时丙逸就三身衣衫，一身最好的青灰色直裰是出门穿的，一件是早年做的，短了一截，母亲用同等颜色的棉布补上了，勉强能入眼。
昨个才洗，最后一件要更差一些，因为经常伏案读书，手肘处都打了补丁。
不过在家中也无所谓。
洗过身子，换了衣衫，手里捧着书眷魂就游出了窗外。
时丹丹端了一碗姜糖水，进来就发现哥哥在愣神，“哥，今天真的被人欺负了？”
大哥可是全家人的希望，若是哥哥被欺负，可还能继续在县学读书？
时丙逸回过神，道：“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时丹丹上前，把他拿反的书调换过来，随后嘟着唇。
“哥，这是我卖绣活赚得银子。”
看着桌上二两碎银，时丙逸收到了袖袋里，“谢谢妹妹，这个月的束修够了。”
时丹丹很想对哥说，她十六了，眼看十七了，不能再等哥哥三年，她嫁人了，哥哥的束修要靠他自己了。
可是看到哥哥越发清瘦的脸，她叹了一口气。
“哥，没两个月就秋闱了，你有信心吗？”
她其实想说，你最近很不对劲，点着烛火到半夜，都是坐在那里发呆，根本没有在读书，哥这样真的能考中举子吗？
这时，院门外一个粉红色衣裙的少女怯声声地问。
“请问，时公子在家吗？”
时丹丹顺着窗口向外望，少女一张团脸，眼睛很大，小巧鼻子殷虹的嘴唇，头上簪了绒花，别了珠翠，一身光鲜的罗裙处处都彰显着家境的优渥。
她哥就是被这个丫头迷得失了心魂。
“你是谁？”时丹丹叉着腰出了房门。
这位姑娘不知道这次秋闱对他们时家人有多重要吗？竟然主动上门勾引男人，好不要脸。
她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眼白，举着门口的扫把就想赶人。
湘琴忙将带来的吃食提起来，“我是来道歉的。”
她来前就想好了说辞，既然是替小姐叹口风，可不好上来就找人。
时丙逸认出了湘琴，知道她是凤姑娘的婢女，将妹妹拉到身后。
“你别多嘴。”
他走上前，打开篱笆院门，“姑娘这是？”
“时公子，今天那事都是误会，我不知你是我们小姐的朋友，我们小姐嘱咐一定要来向你道歉。”
时丙逸轻轻颔首，“若是为这事就不必了，是我唐突了。”
“没有没有，其实我们小姐还有话让我代为转达。”
时丙逸心下忐忑，他好怕听到凤小姐说出不要再纠缠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