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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号,有点陌生。
名字,份外眼熟。
“Yes!!!”戴柯握拳收臂,咬牙切齿,一如压哨投进三分球,逆转局势。
表情喜到极点,有点狰狞,不吓人,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感染力。
先把自己感动了,眼睛水润,莹莹闪光。意识到即将迎来懂事以来的第二次眼泪,戴柯手足无措,总想搞点动作,发泄体内爆炸的喜悦。
戴柯想也没想,忽然迎面抄起梁曼秋的两边腋下,将她举高高。
梁曼秋忽地双脚离地,重心飞腾,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怕跌了。
哎,不是总说她重么?
梁曼秋觉得自己像一只奖杯,被戴柯用蟹螯般的大手,轻轻松松举起,在半空抖了抖,才落地。
“有书读了!我有书读了!!”
戴柯第一次觉得上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像个人猿泰山,捶胸顿足,大叫着跑出家门。
楼道充斥着狼嚎。
“哥!”
梁曼秋刚追到楼下,戴柯只剩下一个遥远的背影。
他迎着夕阳奔跑,熟悉的街景节节后退,夏风热乎乎扫过脸颊,像四年前拉着梁曼秋逃出福利院的傍晚。
不同的是,他们有了另一种喜悦,更为丰富与深刻。
这一年半,戴柯也一直在奔跑,身后像有一条疯狗猎杀,慢一点就尸骨无存。
疯狗的名字叫恐惧。
再不好好读书就会失去妹妹。
想法隐隐成形,直到这天一切尘埃落定,戴柯才肯面对它。
戴柯通体发热,眼角分不清泪和汗,才粗喘着气走回家。
梁曼秋在家门口迎接,明显松一口气,“还以为你直接跑到档口跟阿伯报喜了。
戴柯没鞋可换,直接走进来。
梁曼秋低头,只见戴柯鞋子失踪,光着两只大脚走进来,像深山跑出的野人,大大的脚板边缘脏兮兮的。
“咦,哥,你的鞋呢?”
“要你管。”戴柯路过梁曼秋,跑进卫生间。
人人都知道翠田初中2012届出了一匹黑马,从吊车尾逆袭上了普高;人们也听说翠田初中2012届有条疯狗,查分后激动得光脚沿着小区跑了十圈,振臂高呼有书读了。
也许只有梁曼秋清楚,戴柯是黑马和疯狗的二合一。
长得帅气不一定留名校史,奇葩传说才会经久不衰。
这个暑假浓缩成三个最重要的日子,全部与戴柯有关。
第一个是中考放榜,戴四海激动得全场烧腊打8折,差点亏本。
第二个是戴柯收到滨海中学高中部的录取通知,这所高中在海城市排名第12,今年高考本科率63%,一本率9%。对于戴柯这个曾经被宣判连翠田高中都考不上的差生来说,已经算命运的礼物。
第三个是全家送戴柯去滨中高中部报到,四海烧鹅打出告示,红笔黑字,上书梁秋亲手写的毛笔字,字字娟秀飘逸,一如老板的心情:家有喜事,休息一天,周一正常营业。
初中生随后周一开学。
梁曼秋一早起床,换好白衬衫和千鸟格背带礼裙,像往常以前,洗漱前要先敲开戴柯的房门。
即便最辛苦的初三,戴柯起床从没早过她,天天需要叫醒服务。
现在门开着,房间空无一人。
床铺不再凌乱,被子叠方正,一看就知出自戴四海这个退伍老兵的手笔。
梁曼秋鬼使神差走进去。
坐在戴柯的床沿,眼前里面跳出他粗犷的睡姿。一条长腿通常支在被子外透气,夏天整条光着,冬天睡裤半缩到膝盖,露出一节毛茬茬的小腿。一旦她叫起床,戴柯整个人都会龟缩进被窝,偶尔推开她的脑袋,含糊骂吵死了。
梁曼秋弯腰抚摸柔软的被子,属于戴柯的被子,情不自禁躺下,侧卧在他的枕头,在他的视角里想象自己的样子。
会不会丑?会不会凶?还是面目模糊?
味觉记忆深刻久远,戴柯似乎从枕头淡淡的洗衣液芳香里走出来。
过去四年,除了她离家出走的两天,他们天天在一起,乍然看不见,好像偏瘫似的,躯体有一部分使不上劲。
周二、周三、周四......
戴柯的房间纹丝不动。
滨中高中部实行每周六天半寄宿制,每个月末才会连放两天月假。
梁曼秋见到戴柯的机会屈指可数。
当她对一个同龄异性放不下思念,童年便正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