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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交换?”
林静照略略语塞,“臣妾的意思是,只要陛下愿饶过赵姑姑一命,臣妾愿付出任何代价。”
朱缙冷色调地笑,“可朕没有什么代价要你付的。”
他坐在灵虚宝座上,轻而清的阳气,人间的帝王和天上的神仙仿佛凝于一身,万乘之尊的主宰。
他确实什么都不缺。一直是他在施舍她,她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回报。
林静照的额头由于叩在地面上太久已经微微泛红了,饶是蝼蚁般地哀求,座上高洁的帝王仍无丝毫怜悯。
她真正的身份是诏狱的犯人,而非宠妃。
隔了会儿,林静照再次开口:“陛下当真不能应臣妾这一次吗?只这一次。”
朱缙无动于衷,“内阁对此事看得紧,朕赦免犯人需要一个理由。”
林静照不甘,辩求道:“陛下仰承天眷,是臣子的主宰。赵姑姑贪的银两不多不少,您定然有办法的,求陛下再疼臣妾一次,臣妾沾濡皇恩,不胜感激。”
他柔冷轻悄地质问,“那你的意思是让朕为你凌驾于司法之上了?”
从穹顶深处射出微弱春光,泻在二人身上,帝王袍角淡紫色的缥缈远山。
她怔了会儿,弱声道:“臣妾不敢。臣妾身在深宫,能依靠的唯有陛下。”
朱缙漫不经心,“既知是皇妃,为何还将自己的墨迹画作拿出去兜售,自降身份?”
林静照被强烈地凝视,失了下神。
“陛下知道了?”
他轻哂,摇头道:“贵妃的事朕不敢不知。”
她愈加无所适从了,试探地问:“陛下……生气了吗?”
朱缙沉沉,“有一点。”
她欲盖弥彰,“其实臣妾不知宫规不允许,只是想……”
他打断,以平静的口吻:“你想做什么真当朕不知吗?”
林静照沉默了。
她纵赵姑姑将墨迹卖往宫外当然不是贪,而是攒些碎银子。
这些碎银子有何用处,心知肚明。
朱缙斜睨向她,漫不经心敲着手中白桃枝,“贵妃,欺瞒于朕。”
静谧的白昼弥漫着一股神秘且不祥的气息,香烟的丝缕定格在空气中。
林静照唇角紧绷,良久强逼着自己说:“陛下不喜欢的事,臣妾以后必定不再做。”
“哦?”朱缙目光逡巡在她头顶,“你上次也是这么信誓旦旦跟朕保证的。”
林静照埋着头,谦卑如尘土:“臣妾定不敢再有负于陛下。”
他夹杂锋机,“希望你真正记得,下次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林静照从中读出种种意味,还未完全参透,被他漠然挥了挥手送客,两名锦衣卫过来送她回去。
她一急,确认下他到底放不放赵姑姑,伏在地上不肯走,活脱脱像个争宠不择手段的妃子。
“陛下……臣妾还有话!”
这时候,礼部尚书江浔觐见。
耳闻太监报出这个名字,林静照浑身血液犹如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江浔,她朝思暮想的爹爹。
此刻显然不是父女相见的温馨场面,她仍然腹部紧贴腿根维持着跪拜的姿势,跪于帝王的脚下,无旨不能乱动。
皇帝见大臣,与她这后妃没关系。
所幸天子与朝臣之间尚隔一层青纱,陛下常修行于宁静气氛中,臣子轻易见不到陛下圣颜,以免冲撞道气。
江浔来到御前三尺处跪下,隔着青纱,道:“微臣江浔叩见陛下。”
伏跪在江浔身后的还有一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江浔的儿子江?元。
青纱后的朱缙身影隐约。
江浔将赵姑姑受贿一事的始末案卷递交御前,禀道:“臣礼部、刑部二部合力审判此案,一致认为此妇论罪当死。”
朱缙幽渺的嗓音,“这么快判出来了?”
江浔正色道:“是,经查此妇身上不只偷窃皇宫财物,更背着一桩命案。她的丈夫便是为她所害,系她在狱中亲口承认。”
说罢,呈上了赵姑姑的供词。
朱缙未曾细看,亦未给出明确答复。
江浔和江?元不知上意,对望了一眼。
赵姑姑是那林贵妃的人,阁臣们皆对林贵妃恨之入骨,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焉能不大作文章。
他们父子俩追随周有谦,是周有谦的走狗。在狱中对赵姑姑严刑拷打,用尽了三十六道酷刑,才板上钉钉定了死罪。
林静照跪伏在地上听得君臣交谈,冷汗如雨下,却被锦衣卫冷然的刀锋侦伺在侧,明晃晃架着脖颈,不得稍动,更不得出声引起江浔注意。
父女俩隔着层薄薄的青纱,一家人两个在外面跪着,一个在里面跪着,偏偏不能相认。她知道父兄的存在,父兄却不知她的存在。
如何那般巧,她全心全意要救的赵姑姑偏偏落在父亲手里?父亲追随内阁首辅,定要治赵姑姑的死罪。
冥冥之中,审判者高高盘踞于丹鼎仙宫之中,注视着他们自相残杀。
体内积攒的不适开始上涌,她喉咙发痒,就要出声唤父亲。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