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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行坊在长安城的西南角，再往外跨上几步，便可出城。</P>
在那坊中又偏西南的城墙根下，有一条榆钱巷。四月天的时候，满巷的榆树挂了钱，一串一串儿，因此得了名。</P>
周昭看着眼前的马车，这马车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车壁车轱辘上都是红泥，伸手一碰便簌簌的掉落成灰。</P>
马车的门敞开着，在那里头归坐着一个穿着吉服少女，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粉嫩到透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仿佛在娇羞地笑，靠近一些都能听到娇嗔声。</P>
爆竹声声，笙鼓齐鸣，十里红妆，大贺新人。</P>
可再仔细一瞧，那新娘的眼角处，却是垂下了两条渗人的血泪，她的头顶上盖着一块黄麻孝布。</P>
她的双手放在身前，十根手指头朝前直挺挺的伸着，指甲被染成了猩红一片。</P>
周昭走近嗅了嗅，那是血的味道。</P>
她抿了抿嘴，询问的看向了一旁的周暄，“死者可是鲍春荌？”</P>
周暄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正是，春荌她怎么会……”</P>
她说着，看向了身边捂住口鼻大惊失色的女婢，“白灵，回家去告知老夫人。”</P>
那白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担忧地看了周暄一眼，提起裙摆小跑着到了马车旁，使着车夫驾车离开了。</P>
果然是鲍春荌！</P>
周昭同刘晃上前一步，仔细地验看起了那尸体。</P>
“死者后脑勺被重物击打过，有血痂，可见并非是致命伤。鲍春荌应该是被人从身后袭击，打晕之后带走。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死者的眼睛微凸……”</P>
刘晃说着，视线落在了鲍春荌那张猩红的嘴唇上。</P>
他伸手擦了擦，放到嘴边嗅了嗅，“这不是口脂，应该是血。”</P>
刘晃说着，用手掰开鲍春荌的眼角看了看，“血泪亦是之后滴上去的，死者的眼睛并无出血。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应该是被凶手用手掐死的。”</P>
周昭听着，心中莫名腾起了一股子熟悉感。</P>
“鲍春荌在六月初三的晚上，同样曾经被人从身后袭击过……不排除凶手乃是同一人”，周昭说着，轻轻一跃上了马车，看向了死者的鞋底，“死者穿了一双崭新的绣花鞋。”</P>
“鞋底一尘不染，应当是死后被凶手换上了吉服，然后移尸到了马车上。”</P>
她说着，又走到前头来，挡住了那些北军军爷们好奇的目光。</P>
周昭抬手拉开了鲍春荌的衣领，见她锁骨处有青红色，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将她的衣领给穿戴整齐了。</P>
周昭环顾了一下马车之中，同外表脏乎乎的样子不同，这车内被人好好擦拭过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线索。</P>
她想着，轻轻一跃跳了下来，对着苏长缨道，“劳烦北军的兄弟们先将尸体运回廷尉寺，让阿晃仔细检查。我去问问鲍春荌的事。很奇怪不是么？她在数月之间，遭受了两次袭击。”</P>
“第一次，她被放回来了。第二次，却被人残忍杀害做成了鬼新娘。”</P>
周昭说着，声音小了几分，“若凶手乃是同一人，那么为何前后两次的出手发生了变化？若不是同一个人，鲍春荌一个来长安不久的闺阁女子，为何会连续遭遇两回祸事？”</P>
苏长缨点了点头，看了祝黎一眼。</P>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马蹄声。</P>
“吁！”</P>
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北军设下的拒马前。</P>
周昭回头一看，只见那马车上头下来了三人，领头那人举了举手中的令牌，“吾乃廷尉寺廷史李穆。”</P>
李穆周昭识得，他们是同一日入的廷尉寺，只不过她同周承安还有陈钰钊是芝麻官儿，而李穆则是从地方调来长安的新任廷史。廷史一共六人，分了左院同右院。</P>
周昭在左院，而李穆则是在右院，除了来的那一日打了个照面，之后就没怎么见过。</P>
“小周大人，这个案子可不可以交由李某来处理，因为我手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