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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个接的就是19号的麻醉医生,同事半分钟和她交班,四分半和她唠家常,最后说:“师妹啊,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坐着,等下班就好了。”
宗夏槐懂了,今天19号晚,她接了19号就接不到其他人了。
同事提醒:“注意出血,这个人没备血,要血的话早点和血库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怕晚了不好要。”
同事下班后,宗夏槐问台上:“黄朝,你们这个病人为什么不备血?”她语气严肃:“你们在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两三个小时能结束的小刀,这个瘤子这么大,你们现在都这么搞啊!”
黄朝和她赔罪:“实在不好意思,病房的医生是轮转的,刚来,不知道要常规备血,我已经骂过了......”
宗夏槐没放过他,说:“那你们术前也不看的?”
正巧今天的麻醉科总值班老大进来巡房间,走到墙边看片子,吓了一跳:“黄教授,不得了啊,这么大的瘤子这个点才开?”
老大的话语里有挪揄的意味。
黄朝说:“哎,上个病人有点难搞,耽误时间了,不过你放心,这台是脑膜瘤,也不会太晚的。”
老大说:“算了,你还是慢慢搞,别着急,这瘤子长这么大,别给搞出血了。”
黄朝:“这不是有薛老师在这!”
薛欣欣摆摆手:“别别别,我年纪大了,我害怕。”薛欣欣是高年资主治医师,她做主治已经很多年了,经验丰富。
至于为什么还没升副高,是科研不够加上她本人对此也不积极。而且大三甲里,副高及以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想升就有的。
薛欣欣紧接着问:“备了多少血?“
黄朝:“下面小的忘了备了。”
薛欣欣暴起:“什么?!”
黄朝立刻说:“我这就叫小谢给血库打电话!”
薛欣欣:“赶紧的!”她去和宗夏槐交代:“你盯紧点,我总觉得会出血,烦死了,一天天的。”
薛欣欣接了个电话,挂掉后叹气:“急诊来了个脾破裂的病人,情况很急,我要去看看情况,夏槐,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搞不定的call我。”
薛欣欣老师走出房间时背影憔悴。
宗夏槐心有戚戚焉。
没过一会儿,谢宜年赶到手术室,给血库打了电话,要了400血,还想要浆的时候,血库不肯给了。
血库很为难:“老师,我们真的没了,这边来个车祸的病人,都是b型血,人家是急诊,要走了800血800浆......”你们是择期还没提前备血。
谢宜年用的是手术室墙上的公用电话,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黄朝把手往胸前一揣,下了台,朝血库说:“哎呀,我们这个病人瘤子很大,出血的风险很高,你们通融一下......实在不行,把明后天的血挪一下给我们嘛。”
血库坚持不肯:“老师,现在血都很紧张,我们真的没血,刚才那个急诊病人已经挪了明天的额子了......这样,先给你们400血......”第二层含义就是等出血了你们再打电话吧。
一番拉扯后,血库还是只答应给400血。
20分钟后,护士去拿血,台上的手术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谢宜年溜到宗夏槐旁边,把自己的手机给她:“你要吃什么?”
宗夏槐低头一看,某团外卖。
宗夏槐没客气,点进一家新疆菜,选了一份凉皮和老酸奶:“谢谢。”
“没事。”谢宜年把手机拿回来,给其他人统一勾套餐x4。
就在这时,台上黄朝突然叫了:“麻醉医生,我们有点出血。
宗夏槐几乎是他出声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吸引器里不断的血流声,2000ml的吸引瓶几乎是一瞬间就满了。
宗夏槐问台上冲水,粗略估计了出血量:“黄老师,现在出血差不多900ml。”最要命的是台上还在出血。
黄朝问:“血色素现在多少?”又叫谢宜年:“打电话叫杨主任。
宗夏槐抽了一管血,让谢宜年去做动脉血气分析,她得在这看着情况,过了一会儿,血气结果发到电脑上。
“血色素7g。”
正常成年男性血色素大于12g,女性大于11g。
黄朝也有点急躁了,他找不到那根出血的血管,还在往外出血。
“现在病人血压怎么样?”
“有点往下走了。”宗夏槐临时推了一点升压药。
病人的血压不能太低,长时间的低血压会导致组织缺氧。其中脑组织对缺氧最敏感,术后脑梗的风险会高。
“血来了吗?”
“护士去拿了。”
“来了就输,麻醉老师,麻烦血压不要太低。”
“我知道。”宗夏槐换了袋胶体上去。
胶体可以看作是人造血浆,作用是补充血容量。
黄朝喊谢宜年:“小谢,你开两瓶白蛋白和人凝血酶原复合物。”
在没有血的情况下,只能想其他办法。
这边宗夏槐也给上级报备,和她汇报了这里的基本情况。
没多久,杨主任来了,他匆匆洗手准备上台,巡回护士取血还没回来,宗夏槐帮他穿了手术衣,而后躲进了角落。
杨主任火气很大:“这个人为什么不备血?还好是个青壮年!”要是老头子估计就扛不住这么大的出血量了。
最直观的就是血压。
现在宗夏槐泵了一点升压药,血压勉强能看。
杨主任到底经验丰富,很快就找到了出血点,吸引器里的血流声终于小了下去,但是四个罐子都已经满了,就算是减去冲水量,这人出血也出得不轻。
宗夏槐也加入了要血大军,最后看在杨主任的面子,血库又给了200血200浆。
此时病人的血色素掉到了5.5g。
杨主任听了最新的血色素,脸色黑得像碳。
宗夏槐往前瞧了一眼,谢宜年和黄朝站在主任两边,像两只鹌鹑低着头听老大训话。
外科多多少少有点“血色素焦虑症”,每隔一会儿,杨主任就来问,宗夏槐很无奈:“在输血呢!”
后半场,薛欣欣老师来了一趟,看他们这里一切平稳又走了:“那个急诊病人出了4000血,现在在用自体血,还要顾着后面那些小的,我忙得还没停下来,这边交给你了啊。
显微镜撒后,关颅的工作交给黄朝,杨主任下台走了,临走前又问血色素。
宗夏槐说:“8.1g。”
杨主任还有些不满意,叮嘱下级医生:“等到了ICU,让那边再输点血。”
杨主任一走,整个手术室的氛围瞬间松弛下来,黄朝盖完骨头,把剩下的工作交给谢宜年。
到这一步,颅骨盖上之后,也不会有大出血的风险了,黄朝脱衣服走人,在护士台上签了字。
于是手术间除了护士外,又只剩下谢宜年和宗夏槐。
谢宜年上台前悄悄去和宗夏槐说了一声:“夏槐,外卖到了,拿上来了,你记得去吃。”
宗夏槐转头看他,在那一瞬间,他们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谢宜年的眼睛里没有被骂的情绪,只有一种极为真诚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