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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就有了计较。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马扎上,横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把上,乜看了眼张龟年,直接嘲讽:
“你个措大,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如何给南诏人做狗。”
赵怀安这话几乎是戳着张龟年的肺管子在骂,旁边的王铎一听就遭,忙要解释,却被赵怀安给挥手拦住了。
这老王哪哪都好,就是耳朵子软,眼皮子浅,这个张龟年多半就是投靠了南诏军,不然能穿着锦绣完好无损地留在南诏军中?
赵大身高八尺,本就威风凛凛,这段时间白手起家,数从杀场中九死一生,一身气质是既匪又煞,此刻训斥下来,几让人憋不住尿。
这会看王铎都吓得不敢说话,就知道赵大这会的凶悍了。
但面对赵怀安这般辱骂,这个张龟年倒是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意思,丝毫不见慌张,还给赵怀安施了一礼:
“赵都将,不知可闻草之行,竹之器,与树之德。”
赵怀安看了一下张龟年,颇为意外这人这个时候还可以说得出话来,至少这心理素质很出色。
他见这人话里有话,哼了声:
“哦,你来说说,何为草之行,何竹之器,何又为树之德呢?”
这张龟年温润微笑,笑说:
“草之行,风往哪里吹,草往哪里倒,并无善恶对错,只看风向;而竹之器,风雪压在哪边,同样倒向哪边,只是在他的根基下却牢牢的抓紧地面;而树之德,风吹任他吹,雪压任他压,他自岿然不动,还可投下凉荫,庇护一方草甸。”
赵怀安被这话惊了一下,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人是借着竹子来自辩,说他虽然扛不住南诏人的压力,但那是他身不由己,他内心中却是有坚持,对大唐忠贞一片。
沉吟了一下,赵怀安试探地问了一句:
“哦,那你是草还是竹,还是树呢?”
人和人的初次相处,要看是否能对得上频道。
别看赵怀安一副纠纠武人的样子,但这不过是他要融入这个时代的保护色罢了,论真才学识,他赵大说个不客气的,在场的都是小学生。
当然,论智慧,赵怀安肯定不敢这么拿大,但论知识量,这些一辈子都读不了一千万字的老祖宗们,拿什么和他比。
而那个张龟年同样惊奇,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眼前这位武夫竟然能明白,还用同样的方式试图招揽自己。
这真是奇了。
但张龟年也就奇了一下,至于这位都将的招揽,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无他,就是因为他张龟年是真的穷,正好入此人幕,好挣一份钱粮过活。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前途的。
万一眼前这位武夫能在沙场立功,也赚到了个节度使的位置,那他张龟年没准还能借此机会进入朝廷为官为相。
这种先在地方幕府任职然后进入中央为官,已经是如今士人们的首选了,这百年间,靠这种方式宣麻拜相的,都有几十位了。
没错,这个时代,只要是个文化人就都是奔长安去的,什么藩镇节度使不过是旅程中的跳板罢了。
所以,张龟年毫不犹豫下拜:
“卑下不是草,但也恨无大树庇佑,如能得都将喜爱,愿效犬马之力。”
赵怀安不明白这个时代的风气,以为自己的魅力发挥了作用,小试一番机锋,就让对面纳头便拜。
于是他哈哈大笑,扶起张龟年:
“如你真有竹之器,我赵大又岂无树之德?勉之,勉之。”
正当赵怀安准备上上价值,画画大饼时,忽然就见张龟年问了下一句:
“不知都将,我这薪俸能给多少呢?在下家贫,请都将多给些。”
赵怀安的微笑凝固了。
他颇为尴尬地放下手,暗骂这人怎么那么市侩,钱钱钱。
当兵的要钱,你个措大也要钱,这大唐的老祖宗们怎么就知道钱?没有一点大局观。
叹了一口气,赵怀安和王铎那边商量了一下,摸清了现在的行情价后,最后按照年俸五十贯的价钱招募了他作为自己的掌书记。
这会的掌书记算是将领身边的高参了,赵怀安也不清楚这人对军戎是否有涉猎,但再差帮他弄弄公文报告还是没问题的。
而那边,张龟年也很高兴,因为赵怀安这个工资差不多已经是中级官吏的薪水了。
是的,当官的一年不过几十贯,而藩镇一个丘八一年至少就有二十贯,顶尖的魏博牙兵,甚至能一年到二百贯。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文武待遇,也是这个时代底色。
所以赵怀安给下面丘八们发钱是大手大脚,毫不吝啬,而给张龟年则是抠抠搜搜,恨不得一分不给。
而这也是一个军头的觉悟。
他赵大啊,向着一名成熟的军头,又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