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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嫩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顽强地吞噬着最后残留的银灰色渊光腐化痕迹。
然而,秩序的重建远比自然的复苏艰难百倍。
“磐石!东三区又打起来了!”一个满身尘土的汉子跌跌撞撞跑来,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就为了一箱刚挖出来的压缩营养膏!那帮从‘鼹鼠巢穴’爬出来的家伙,根本不听调度!”
磐石眉头拧成一个铁疙瘩,额头的犀角图腾微微发亮。他脚下的土地仿佛感应到他的烦躁,发出沉闷的嗡鸣。“告诉他们!所有物资由守护者统一登记分配!再敢哄抢,老子亲手把他们砌进地基里!”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暴力威压,瞬间压过了不远处难民区的嘈杂。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立刻缩了回去。
“砌进地基?”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磐石首领,这就是你为‘夜魇林’制定的新秩序?用你的图腾当绞索?”
磐石猛地转身。幻影的身影在空气中勾勒出来,光学迷彩的波纹尚未完全平复。她抱着双臂,眼神锐利如刀:“弥迦网络初步恢复,基础扫描显示东三区物资缺口最大。老K的人从下水道挖出那点东西,够几个人活命?你派去的‘守护者’除了挥舞能量警棍,可曾登记过他们的姓名和所需?可曾想过先填饱快饿死人的肚子,再来谈你的规矩?”
磐石的脸涨得通红,巨斧的斧柄在他手中咯咯作响:“无规矩不成方圆!混乱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没有强力约束,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另一个弱肉强食的垃圾堆!你看看西区!空间塌陷还在继续!我们需要人手去加固!去疏导!而不是把力气浪费在内斗和哄抢上!”他指向远处,那里烟尘弥漫,沉闷的垮塌声如同大地的哀鸣。
“所以就用恐惧来统治?”幻影针锋相对,“弥迦的平衡,是冰冷的铁腕吗?林夜的计算,只教会了你计算物资缺口,却算不到人心?”
两人的争论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周围压抑的气氛。一些难民茫然地看着,一些则露出了麻木或愤懑的神情。磐石身后的几个守护者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气氛骤然紧绷。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却异常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两人的争执:
“磐石大叔说的对,人手必须立刻投入西区加固。空间塌陷威胁的是所有人。”小七不知何时已走到两人中间,她个子不高,仰头看着磐石和幻影,翠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种近乎林夜式的冷静分析,“幻影姐也没错,东三区的人快饿疯了。饿疯了的人,听不进道理,也看不到明天。”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焦黑的夜枭枪匣,高高举起。清晨的阳光穿过枪匣上的蚀刻徽记,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投下一个清晰锐利的夜枭投影,如同一个沉默的徽章。
“老K!”小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一个圆滑中带着疲惫的声音立刻从一堆扭曲的金属板后面响起:“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头子我腿都快跑断了!”老K的身影转了出来,他看起来灰头土脸,身上的微型无人机只剩下寥寥几只还在嗡嗡盘旋,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光。“幸不辱命!西边那个塌了一半的旧时代物流中心地下冷库,找到了!外层防护被渊光能量流熔穿了大半,但核心低温区奇迹般保存完好!初步扫描,里面至少有…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无数道饥饿的目光投向老K,又急切地转向小七。
小七的目光扫过那些渴望的脸庞,最终落在磐石和幻影身上。“磐石大叔,立刻抽调所有能调动的土石系或力量型觉醒者,由你亲自带队,优先稳定西区最大那条地裂,防止连锁塌陷!这是当前最高威胁!”她的指令清晰果断。
磐石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小七如此决断,但随即重重点头:“交给我!”他转身,巨斧一指,声如洪钟:“土疙瘩们!跟我走!”十几个身影立刻从人群中站出,跟着他大步冲向烟尘弥漫的西区。
“幻影姐,”小七转向冷着脸的幻影,“麻烦你,带上老K的无人机和所有速度型觉醒者,立刻去那个冷库。评估破损情况,设计最安全快速的运输路线。同时,启动弥迦网络基础扫描,我需要东三区所有现存人员的精准名单、状态和物资持有量,越详细越好!”她顿了顿,补充道,“名单统计完成后,让识字的人帮忙抄写张贴出来,就在…就贴在那面断墙最显眼的位置。”她指向不远处一堵残留着巨大爪痕、勉强竖立的高墙。
幻影深深看了小七一眼,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赞许的神色。“明白。”她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声音也仿佛从远处传来,“无人机跟我走!腿脚快的跟上!”几道身影如风般随她卷向另一个方向。
小七转向剩下的、眼巴巴望着她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一丝林夜所没有的、属于少女的柔和力量:“大家看到了,食物找到了!但冷库有危险,需要时间安全取出!现在,我需要你们帮忙!”她指向东三区那片混乱的棚户,“把你们能找到的所有容器,水桶、破盆、甚至头盔,都拿出来!去力场边缘,那里有守护者引导,收集清晨凝结的净水!再去废墟里,把所有看起来干净的、能燃烧的东西都搬出来,堆到这片空地!等食物运到,我们需要干净的水和火来加热分发!每一份力气,都是让食物更快送到嘴边的希望!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干吗?”
没有激昂的煽动,只有清晰的指令和看得见的希望。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率先响起:“干!总比饿死强!”如同点燃了引线,人群轰然响应。麻木被驱散,混乱被引导。人们开始自发地寻找容器,奔向力场边缘;有人冲回棚屋翻找可燃物;几个半大的孩子甚至组织起来,开始清理一小块空地。
小七站在人群中心,翠金猫瞳映照着忙碌起来的景象。她低头,看着掌心紧握的夜枭枪匣残骸,冰冷的触感似乎传递着一股沉静的力量。刚才那一瞬间的调度,林夜哥哥那精密计算、谋定后动的影子,仿佛就在她身后。
“喵呜…”一声微弱的猫叫从脚边传来。小七低头,一只瘦骨嶙峋、但毛色正逐渐恢复光泽的黑猫蹭了蹭她的裤腿,然后敏捷地窜上一截断墙,金色的猫眼如同小小的探照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小七心头一暖,这是她觉醒猫图腾后,废墟里第一只主动亲近她的生灵。
突然!
“呜——嗷——!”
一声凄厉狂暴、完全不似人类或普通变异兽的嚎叫,如同钢针般刺破忙碌的喧嚣,从城市东北角的废墟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