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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夜，总是静得异常。
移动城堡稳稳地漂浮在高空之中，远处是如墨般浓郁的云层，只有几颗星子在云缝间闪烁，像是遥远的守夜者。卡西法早早就打了哈欠缩进炉火中央，而霍尔的房间依旧透着淡金色的灯光，他正在研读一本关於魔力调律的古籍，神情专注，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最近总觉得不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外部的敌意，而是一种藏在城堡某个角落丶缓缓渗出的不稳定气息——细碎，却不容忽视。
这股不安，在苏菲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她这些天总是精神恍惚，眼底浮着倦色，白天仍勉强维持平静，到了夜晚却常常独自坐在窗边发呆，像是隐忍着什麽不愿说出口的痛苦。
霍尔曾多次问她，她总摇头，笑着说：「没事，只是最近梦多。」
但霍尔不是那麽容易被敷衍的男人。他早已注意到，苏菲每次从梦中惊醒後，呼吸急促丶双手发抖，甚至有几回还带着泪光。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梦。
直到那一夜，情况终於失控。
那是个风特别大的夜晚，城堡停靠在一处悬崖边缘的浮岛上。四周静得诡异，连夜鸟都不曾鸣叫。
苏菲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座水晶牢笼中。她眼睁睁看着苏莉曼穿着华美长袍，一步步朝霍尔走去，轻抚他的脸颊，而霍尔像是中了魔咒，迟迟未曾看她一眼。
苏莉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本来就是属於我的。妳以为凭着几个吻丶几场梦就能留住他？」
苏菲拼命嘶喊，却发不出声音。水晶牢笼里的她像个沉默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她猛然惊醒，浑身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彷佛真的从死亡边缘挣脱。双手紧抓着被褥，整个人颤抖得几乎站不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
霍尔身影映在月光下，几乎在她睁眼的瞬间就冲了进来。他神色紧张，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苏菲，是梦吗？妳梦见什麽了？」
苏菲抬头看他，那张熟悉又安全的脸孔，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玻璃那样遥远。
「我……我没事。」她下意识想挣脱他。
「不，妳没有没事。」霍尔的语气平静却坚定，「我看着妳夜里惊醒很多次了。今天妳哭了，我听到了。」
苏菲的防线像被一瞬间击溃。
她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梦见苏莉曼把你带走了。她说你从来不是属於我的……说我只是短暂的寄居者……说你迟早会离开我。」
霍尔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菲，平日里总是坚强又自持的她，竟会因一场梦而动摇到无法自持。他更没想到，那些他以为早已明确表达的心意，仍未能彻底驱散她内心的惧怕。
「苏菲，妳听我说。」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梦不是预言。它只是我们潜意识的残影。它没有力量——除非妳给了它。」
她咬着唇，不发一语。
「我知道我曾让妳怀疑丶让妳不安。但我不会让妳再一个人面对这些梦境。从今天起，我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
霍尔伸手，抱起她。她整个人蜷在他怀中，像个被暴风雨淋湿的小兽，而他只想成为她唯一的庇护。
「别怕，我在这里。」他轻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语气不是承诺，而是宣告。像是早已刻印在命运的卷轴上，不容质疑，不容动摇。
而苏菲，终於在他温热的怀抱中，慢慢卸下了藏在心底多日的负累与害怕。
她紧紧抱着他，头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像是在确认现实的存在。她明白，那场梦再怎麽真实，也只是梦。而这个怀抱丶这颗心跳，才是她活着的证明。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板上，像银丝般摊开一层轻纱，静静铺陈在卧房的每一个角落。风没有声音，只偶尔撩动窗帘，轻轻地将屋内的寂静推往更深处。
霍尔的房内一片暖色灯光。他将苏菲轻柔地抱至床榻上，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静静地将她搂在怀中，让她的呼吸靠近自己的心口。
苏菲的脸还带着梦後的湿意，额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她平日里总是故作坚定的模样，这时却脆弱得让人心疼，像是无处可逃的小兽，唯一的庇护，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
霍尔伸手替她拂去额前湿濡的发丝，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动作轻得像风。他的指尖沿着她的眉骨丶脸颊丶唇角，一寸寸描摹，像是在用触感确认她还在丶她没有被梦境夺走。
「苏菲，妳不需要再强撑着。」他低声说。
她抬眼望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惶惑：「但我怕……怕如果我让自己太依赖你，哪天梦里的画面会成真。」
霍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将她的脸搂近，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如呢喃：
「那就让我用现实，一点一点抹去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