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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岩不语,只是抬起左手。金纹闪耀,如熔化的太阳流淌于皮肤之上。他轻声念出一句话:
“你们也曾经说过真话,对吗?”
刹那间,两名祭司身体剧震。他们面具下的脸扭曲起来,似乎在抵抗某种强大的记忆冲击。其中一人猛然扯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竟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大学士徐元!
“我……我当年写了《民困十策》……”他哽咽着,“他们没杀我,而是让我活着看着自己的文字被烧毁,看着学生一个个因引用我的话而获罪……最后,他们逼我加入静语堂,用我的学问去摧毁别人的良知……”
另一人也崩溃跪倒:“我只是想活下去……可每晚都梦见那个被我举报的学生,他死前问我:‘先生,你说过读书人要有骨气……’”
阿岩越过他们,推门而入。
净心室中央,小禾被固定在青铜架上,头顶连接着一根银针,直通天花板上的水晶阵。她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显然已遭受长时间的精神摧残。
阿岩走近,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就在接触瞬间,一股庞大信息流涌入脑海??
他看到李阿牛在书房彻夜抄写《归心医典》,小禾在一旁研墨;
看到她在村口教孩子们唱《听者在》,笑声如铃;
看到她站在集会台上,面对千人说出那句震撼人心的话;
还看到她被捕当晚,在囚车里写下最后一行字:“我不后悔。”
阿岩闭眼,将左手覆于她心口,再次低语:
>“以痛唤痛,以心照心。”
他主动承接她所受的一切折磨??精神剥离的撕裂感、药物侵蚀的灼烧感、孤独绝望的窒息感……尽数涌入他的身体。他的左臂金光暴涨,血管凸起如藤蔓缠绕,皮肤开始龟裂渗血。
但他没有停下。
他知道,这是“问心种”的真正用途??不是让人成神,而是让人成为桥梁,承载他人无法承受之重,再将其转化为希望的火种。
不知过了多久,小禾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先生……”她虚弱地唤了一声。
阿岩笑了,泪水滑落:“你回来了。”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短短一日,南疆十七城爆发大规模集会。人们手持蜡烛,围聚在各地静语堂门前,齐声吟唱《听者在》。更有无数光蝶从北方飞来,落在人们的肩头、掌心,仿佛亡魂归来见证新生。
五日后,朝廷被迫宣布废除静语堂制度,释放所有被拘者,并公开道歉。诏书中罕见地写道:“昔以言治罪,实乃悖道之举;今知民心不可欺,真声不可灭。”
然而,阿岩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他知道,制度可以更改,法令可以颁布,但真正的变革,始于人心的苏醒。于是,他带着小禾回到北方,在问心树旁建立“言塾”??一所专收曾被噤声者的学校。这里不教神通法术,只教三件事:如何倾听,如何表达,如何记住。
十年过去,言塾已遍布天下。每个村庄都有了自己的“述心屋”,供人倾诉隐秘往事;每座城市都设立了“回声碑”,刻录普通人的真实经历;甚至连皇宫之内,也开始定期举行“无冕论道”,允许平民直面官员质询。
又是一个春日,阿岩拄杖行至昆仑墟旧址。这里已不再是高台森严的宗门圣地,而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新的纪念碑??通体透明,由千万片碎瓷拼接而成,每一片上都写着一句话,来自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人:
>“我曾不敢说。”
>“但我现在说了。”
>“下一个,轮到你了。”
他站在碑前,久久不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位盲童,如今已是言塾讲师。他手中捧着一本新编的《归心录》,封面题字遒劲有力。
“老师,”他轻声问,“如果我们有一天也被遗忘,怎么办?”
阿岩回头,望着少年清澈的眼睛,微笑道:
“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就永远不会被遗忘。你看??”
他指向天空。暮色渐沉,问心树的灯火次第亮起,宛如星辰降临人间。而在那最明亮的一簇光芒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手持桃木笛的身影,朝他轻轻点头。
风起了,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千万人在低语: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