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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狗贼,快从老子徒儿身上下来!”
“你个狗娘养的,霍霍自己家宗门的人不够,还要霍霍老子的乖徒,枉老子先前还给了你五万灵石,呸……”
伤口还不停往外淌血的万海宗宗主追过来,指着那被弯刀环绕的身影,破口大骂。
一句骂得脏过一句,哪里还见半分,先前追在长渊身后恭维奉承的模样。
他骂出口的内容,也颇为让人吃惊。
“……嘶。”
“长渊剑尊先前还收过他的灵石?足足五万啊,这算不算受贿!”
“那肯定算了。叫什么剑......
哑井镇外,风沙渐息。那块写着“言冢”的匾额在晨光中微微发亮,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浸润。祠堂内,烛火早已熄灭,只余一缕青烟盘旋不散,如魂归途。
林昭站在回声峡谷的裂口边缘,望着底下缓缓退去的银泉。水晶台已崩解,初言之心化作光尘,随风飘散于天地之间。她伸手接住一粒微光,掌心温热,像是握住了远古的脉搏。可当她回头,看见阿岩佝偻的身影拄杖立于残月之下,心便猛地一沉。
十年寿命,不是虚言。
他原本挺拔如松的脊梁弯了,步履蹒跚得像走过千山万水的老樵夫。他的手指枯瘦,指甲泛黄,连抬起手臂都需借力。可他的眼睛依旧清亮,映着血月将尽的最后一丝辉芒。
“走吧。”阿岩轻声道,“天快亮了。”
他们没有回头。身后峡谷渐渐合拢,如同大地闭上了嘴,把秘密重新吞回腹中。但这一次,它不再沉默??地底深处传来的崩塌声持续了整整七日,直到第三千里青铜殿彻底化为齑粉。那些曾被禁锢的言语,终于挣脱枷锁,在风里低吟,在雨中滴答,在孩童梦呓与老人咳嗽间悄然复苏。
归途中,林昭始终走在阿岩身侧,寸步不离。她知道,若自己稍有松懈,这具衰老的躯体可能随时倒下。她在第七村时悄悄收集了一瓶泉水,那是从回声泉流出来的残滴,据说能延缓寿元流逝。但她不敢用。她怕一旦干预,反而打破契约平衡,让整个世界的真话再次失效。
途经一座废桥,桥下河水浑浊,漂浮着几片焦黑的纸屑。那是旧年静语堂焚烧《真言论》的遗烬,如今竟随水流重见天日。林昭蹲下身,拾起一片残页,上面还残留半行字:“……宁死不伪”。
她忽然笑了,泪水却滚落进河里。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抄书吗?”她问。
阿岩拄着拐杖,坐在桥头石墩上,喘了几口气才开口:“记得。昆仑墟藏经阁,子时三刻。你用的是紫毫笔,我用的是秃狼毫。你说‘写得太工整反倒不像真心’,于是故意写歪了字角。”
“你还留着那份手稿?”
“烧了。”他说,“大火那天,我把它塞进炉膛,看着它卷边、焦黑、化灰。可奇怪的是,第二天清晨,我在灰堆里发现了这本小册子,完好无损。就像有人把它从火里抢了出来。”
林昭凝视着他:“是你的心不肯让它消失。”
两人沉默良久。远处传来乌鸦啼叫,惊起一群飞鸟。
抵达言塾时已是深秋。枫叶红透山门,孩子们正在操场上排练新编的《听者在》舞剧。小禾站在队列前领唱,声音清澈如溪。她已长大成人,成为新一代问心种的传承者。当她看见阿岩蹒跚而来,立刻奔上前扶住他,眼眶瞬间通红。
“老师……您怎么老成这样?”
阿岩笑了笑:“老了也好,省得你们总嫌我说话?嗦。”
林昭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拂过小禾肩头。刹那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雪夜,小禾独自跪在铜椅前,手中握着母亲遗留的碎瓷片,低声说:“娘,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再骗自己了。”那一刻,第一只光蝶破窗而入,落在她掌心。
原来,她早已开始听见。
当晚,阿岩被安置在言塾后山的竹屋里休养。屋内陈设简朴,唯有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一棵树,枝干扭曲向上,叶片皆作人耳形状。题跋是两句诗:
>千口无声处,孤根独发声。
>不求天下应,但守此心明。
林昭守在他床边,彻夜未眠。
半夜,阿岩突然咳醒,嘴角渗出血丝。他摆摆手示意无妨,从枕下摸出一本薄册??正是那本《归心录》修订稿。封皮磨损严重,边角打着补丁,扉页上有他亲笔添的一句话:
>“真正的自由,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是即使恐惧颤抖,依然选择开口。”
“明天……”他喘息着说,“我要给所有讲师讲最后一课。”
“你撑得住吗?”林昭握住他的手,声音发颤。
“这是我欠他们的。”阿岩闭目,“当年没能护住你,没能救下那些因言获罪的人。现在,至少让我教会下一代,如何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