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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他维持了数十年的心境，即将被彻底击碎。
“报！”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院外传来，紧接着，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烂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甚至顾不上通报，直接扑倒在书房门口。
刘承业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声道：“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那名斥候仿佛没有听到总督的呵斥，他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恐惧。
他挣扎着抬起手，指向云州城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魔……魔鬼……吃人……”
“放肆！”
刘承业身旁的护卫厉声喝道，“在总督大人面前，竟敢胡言乱语！”
刘承业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
他看出了这名斥候的状态不对，这绝非伪装，而是遭受了极致的精神冲击。
他放缓了语气，问道：“慢慢说，云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听雨楼的判官大人，是否已经肃清了叛逆？”
提到“判官”二字，那名斥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判官……死了！被吃了！被那些疯子……活活地……撕碎吃了！”
“什么？”
饶是刘承业心志沉稳，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霍然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听雨楼的判官，那是何等人物？
其麾下百名死士，更是足以轻易凿穿一支千人军阵的精锐。
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
被一群暴民“吃掉”？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把话说清楚！”
刘承业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斥候被总督的气势所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将他看到的地狱景象吐露出来。
“火……整座城……都烧起来了……”
“那些人……云州城的百姓……全都疯了！他们笑着冲进火里，身上着着火，还来攻击我们……”
“他们不怕死……他们抢着去死……嘴里喊着……为神尊献祭……”
“判官大人……被围住了……最后……最后被那些燃烧的疯子……一拥而上……连骨头都没剩下……”
斥候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彻底昏死过去。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承业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冰凉。
他听到的不是一份战报。
他听到的，是一个神话，一个用数万人的性命与一座城市的毁灭谱写而成的、最血腥、最疯狂的黑暗神话。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北境的天，不是要变了。
是……
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