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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
当它们被一颗颗码放上去，最终筑成一座森然的“京观”时，那将是何等震撼，何等恐怖的宣言？
他不敢想。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九幽狱这三个字，将成为北境所有当权者夜里最深的噩梦。
而亲手缔造这个噩梦的神尊，此刻正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如同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静静地俯瞰着自己的杰作。
陆谦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林河的背影。
他怕自己会因为那无法言喻的敬畏，而当场跪下。
……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亮青石城斑驳的城墙时，一队负责出城巡逻的城卫军，发现了那个几乎已经冻僵的人。
他衣甲破碎，浑身浴血，一条腿以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半边身子都浸泡在泥水之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喂！那人是谁？”
一名队率皱眉喝道。
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那张脸时，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是……是……”
“是虎牙关的李都尉！”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整个青石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威被紧急送入了城主府，最好的医师被连夜召集而来。
然而，无论医师如何施救，都只能勉强吊住他一口气。
真正击垮这位悍将的，并非断骨之痛，而是某种更深邃、更彻底的恐惧。
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里反复呓语着几个模糊不清的词。
“魔鬼……”
“不是人……是怪物……”
“京观……都在看着我们……”
“神罚……那是神罚……”
城主赵坤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虎牙关大营，得到的回报，却让这位久经风浪的城主，当场将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
大营，空了。
三千精锐，连同所有的军械辎重，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只在通往九幽狱的荒原上，留下了一片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的、仿佛被无数野兽践踏过的土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赵坤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李威口中的“魔鬼”和“怪物”，并非疯言疯语。
一场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恐怖剧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那座被他视为癣疥之疾的九幽狱里，悄然发生了。
消息，是捂不住的。
李威兵败、三千虎牙关精锐全军覆没的惊天噩耗，以一种瘟疫般的速度，在青石城的高层之间疯狂蔓延。
翠玉商会、听雨楼、以及城内各大豪门望族……
所有人都被这则消息震得头晕目眩。
恐惧，开始无声地发酵。
那个名叫林河的少年，那个曾被他们视为棋子、视为疯狗的年轻人，用一种最血腥、最野蛮、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回归。
他不再是棋子。
他，成了掀翻棋盘的……
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