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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死了还不安生
几位朝臣吵吵嚷嚷，吵得皇帝头都疼了。
他看了眼跪得端正的裴云序，心下一动。
都说武安侯是冷面少将，天下万物入不得他眼。
没想到竟然对他那个身世不堪的夫人动了情，还失了理智调动禁军。
到底是年轻气盛。
他以前还觉得裴云序的性子需要磨一磨，现在正好有块磨刀石帮他把事情办好了。
“笃笃……”
皇帝敲了敲桌子，乾清宫内顿时安静下来。
“绑匪全部都是流民？”
听到皇帝问话，大理寺卿连忙站了出来。
“回皇上，一共三名死者，还有三人被抓，已经上了刑，都招供了。三人都是流民，看见几位少爷小姐穿着富贵，又无人跟着，起了歹心。”
“至于和侯夫人一起落崖的黑衣人，还没有查到，他们以为和他是同乡，但是找同乡仔细辨认过之后，都说不认识此人。”
“活着的三人都在山下放风，也不知道悬崖上的几人怎么起的冲突。”
皇帝“嗯”了一声，忽然对裴云序道。
“禁军也没查到那黑衣人的下落？”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这是要为裴云序脱罪？
烛火跳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
裴云序缓缓抬起头，眉目冷淡。
“回皇上，什么也没查到。”
“废物！”
他话音一落，皇帝猛然发了火，一沓奏折朝着裴云序面门而去。
裴云序不躲不避，额头被砸了一下，顿时流了血，面色更显苍白。
“皇上息怒！”
站着人全部跪了下来，神色惶恐。
“一个五城兵马司，一个禁军，整个皇城都在应该在你们掌控之中！”
“京城之内，世家公子小姐被拐走！流民敢进城绑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黑衣人又是谁家养的！万一是来刺杀朕的……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刘尚书的头伏的更低了。
他本来是想撸了裴云序的职位，现在看来自己的职位都有些不保了。
因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他的人。
安置流民一事，本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分内事。
但他嫌吃力不讨好，拉上了裴云序。
没想到还给自己埋下了祸患。
“裴云序！”
皇帝沉声道。
“朕给你三天时间，把那片悬崖给朕翻个遍，朕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裴云序眼前已是一片血色，他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俯首称是。
跪在后头的大臣们心有不甘，没想到这样都让他逃了去。
而几位皇子对皇帝对裴云序的宠信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是否要增加拉拢裴云序的筹码呢？
三皇子看了一眼舒尚书，有些起了心思。
夜已深，雨水已经停了，宫墙内的青石板被冲得一尘不染。
裴云序走出乾清宫，被舒尚书叫住了。
“云序啊，事发突然，本官这心里也不好受。知道你心中悲切，但皇上有令，切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裴云序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他的关心。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毕竟舒家也是你的岳家。”
大皇子听到了这话，不予置否。
方才闹着要裴云序的命的时候，怎么没见舒家帮忙说两句？
这城里谁不知道，武安侯夫人是舒家舒侍郎的私生女，关系尴尬，人前从不提起。
这会倒是假惺惺的来关心了，不就是怕日后断了关系吗？
他记得舒家还有个孙女，同裴云序关系匪浅。
看来这舒家是想在婚事上做文章了。
若是真娶了舒家的孙女，那可就彻底绑在三皇弟的船上了。
大皇子眼神闪了闪，下颌线紧绷，突然看舒尚书非常的不顺眼。
他女儿怎么才十岁呢，要是再大点……
诶，不对。
大皇子突然想起来他的七皇妹刚满十八，正是适婚的年纪。
……
裴云序慢慢走到了宫门口，夜风伤寒，吹得他身体一阵阵发冷。
他眼前有些糊，方才额角低落的血似乎滴进了眼里，眼前血红一片。
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抱着大氅的女子，瞧见他时，欣喜地迎了上来。
就像很多次，等他回家的那个女人一样。
但……
不是她……
裴云序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丢掉。
然后抬脚走了过去。
“云序哥哥，你额头怎么回事？谁敢伤你！”
来人正是舒羽，听说裴云序被召进了宫，立刻来宫门口等着了。
舒尚书离开时瞧见她在这儿时，舒羽还有些心虚，但没想到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舒羽想拿手去碰裴云序的额头，裴云序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她有些失落地收回手，委屈地咬了咬红润的唇。
“我听说你调动禁军去搜寻姐姐的踪迹，很担心你，皇上……没有责罚你吧？”
裴云序看向舒羽，目光却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
舒羽心中一惊。
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云序哥哥不会心里有那个女人了吧？
怎么人死了还不安生……
裴云序的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越过她向马车走去。
微风吹过，带来一阵冷意，他咳嗽了几声。
舒羽这才想起手中的大氅，连忙过去想帮忙给他披上。
“这大氅已经烘过了，今天这温降得厉害，云序哥哥快披上。”
她还没上前，裴云序脚步一顿，眼神只扫了她一眼，带着些许陌生和不悦，她不由愣在了原地。
“你该回去了。”
裴云序说完便上了马车，修长的手指在窗棂上敲了敲。
他没提要送她回府的事情，甚至连面都没露，便叫车夫直接走了。
留下瞠目结舌的舒羽站在原地，像是被一场雨从头淋到脚，湿得彻彻底底。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看着不好接触。
即便是对姜翎也是这样，面无表情，眸色沉静。
但对着自己的时候，眸子里总是带了一丝温和的。
对她的一些小动作，也从来不会拒绝。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般冷漠地对待。
还是在宫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舒羽涨红了脸，抓着大氅的手不由地用力。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香月走过来，不敢抬头承受舒羽的怒火。
舒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把手中的大氅丢到她怀里，看她趔趄了两步，这才冷着俏脸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