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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故作凶狠
空气里那股子霉味和下水道返上来的腥臭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晕脑胀。
黎安念站在这个三岔路口，第一次对自己重生后堪比导航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这鬼地方，门牌号根本不讲道理，记忆再清晰，也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坐标。
就在她皱着眉，准备随便挑一条路再试试运气时，一阵轻佻的口哨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几条巷子里同时响了起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怀好意的回响，在这狭窄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黎安念的警惕性瞬间提到了最高。
她缓缓抬起头。
只见岔路的三个方向，不知何时都冒出了人影。
一共四五个少年，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甚至还有一撮扎眼的粉。
他们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着，拉链敞开，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T恤。
校服的胸口处，印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海城职高。
耳朵上挂着叮叮当当的廉价金属耳钉！
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饿狼看见了闯入自己地盘的小白兔，充满了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审视和欲望。
为首的那个黄毛，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黎安念面前，将她上下一打量，那目光黏腻得像沾上了甩不掉的胶水。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他吊儿郎当地开口，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得不伦不类。
“迷路了？要不要哥哥们带你找找路啊？”
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发出一阵哄笑，言语间更是污秽不堪。
“黄毛哥，这妞正点啊！你看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
“穿的还是名牌吧？啧啧，富家大小姐跑到我们这穷地方来干嘛？体验生活？”
“妹妹别怕，哥哥们不是坏人，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们一步步逼近，将黎安念围在中间，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就这？
上辈子，她见过的狠角色比这几个小混混加起来吃的米都多。
商场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许知瑾身边那些手上沾过血的亡命之徒，哪一个不比眼前这几个黄毛小子段位高？
眼前这几个，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群还没断奶，却学着大人样叼烟的小屁孩。
看着他们故作成熟、自以为是的凶狠模样，黎安念甚至生出了一种长辈看自家不懂事晚辈的荒谬感。
她平静地扫过面前的黄毛，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嫌弃和不耐烦。
“滚开。”
两个字，清清冷冷。
黄毛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妹妹，你说什么？哥哥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去挑黎安念的下巴。
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黎安念皮肤的前一秒。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响声，在死寂的巷子里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小混混脸上的哄笑瞬间凝固，眼珠子瞪得溜圆。
只见黎安念面无表情地抬手，一巴掌，快准狠地扇在了黄毛嘴里的那根棒棒糖上。
粉色的硬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铛”的一声，掉进不远处的积水坑里，溅起一小圈肮脏的水花。
黄毛：“……”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空荡荡的嘴，整个人都懵了。
他混迹城南这么久，打过架，收过保护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
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黎安念冰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逃课、染发、打耳洞，还学着社会上的人调戏女同学？”
黎安念往前踏了一步，那娇小的身躯里迸发出的气场，竟让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黄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黄毛的鼻子上，老气横秋地教训道：
“看看你们一个个穿得不着四六的样子！父母花钱让你们来读书，是让你们来学知识学本事的，不是让你们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当社会的败类！你们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吗？对得起国家对你们的培养吗？现在不努力，以后等着去工地搬砖吗？不对，就你们这瘦胳——”
她顿了顿，嫌弃地扫了一眼他们瘦弱的身体。
“就你们这小身板，搬砖人家都不要！”
“……”
“……”
整个巷子，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活见鬼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娇滴滴、长得跟仙女似的小姑娘，非但没被吓哭，反而像个机关枪一样，把他们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这词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哦，对，跟他们班主任骂他们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黄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众教训，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羞耻和愤怒瞬间冲上了头顶。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地低吼一声，一把推向黎安念的肩膀。
黎安念早有防备，顺势后退了两步，稳稳站住，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混哪儿的？”黄毛指着她，色厉内荏地吼道。
“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敢在这里撒野！”
黎安念被他推得心头火起，也懒得再跟这群小屁孩废话。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黄毛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学着成年许知瑾的语气阴恻恻道。
“我混你大爷！”
“让开！”
“！！！”
如果说刚才的教训是让他们措手不及，那这句粗口，简直就是一颗惊雷，在他们脑子里轰然炸开。
几个少年再次集体石化。
趁着他们发懵的瞬间，黎安念眼神一厉，直接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黄毛，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她动作太快，气势太足，那几个小混混竟一时没反应过来阻拦。
走出几步，黎安念又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那几个少年被她这个回马枪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以为她还要回来接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