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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白怒吼,“一旦忘川入土,忆乡将不复存在,连第八道门也会崩塌!”
阿念拄杖而来,银发在无风中狂舞。他仰头望天,声音苍老却不屈:“你们以为,删掉名字就能消灭存在?可你们忘了,真正的记忆,从来不怕火,不怕水,不怕时间,只怕无人愿意再说出口!”
他猛然举起铜铃,用力砸向地面。
“铛??!”
一声巨响,竟引动湖底共鸣。那枚泪滴状的残核骤然升空,悬浮于祭台上空,散发出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光辉。光芒洒落之处,村民们的记忆重新凝聚,孩童们含泪喊出母亲的名字,老人哽咽背诵家谱,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在襁褓中咿呀吐出一句模糊的“阿爷”。
这是忆乡的底线??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片土地就不会真正死去。
然而,忘川之影仍在逼近。
沈知白忽然转身,奔向藏书阁。他翻出《残忆录》的初稿,撕下最后一页,蘸着指尖血写下四个大字:
**“我还记得。”**
然后,他将纸点燃,投入湖中。
火焰未灭,竟逆风飞升,化作一只火鸟,直扑天际黑河。火鸟撞上河影,爆发出刺目强光,刹那间,忘川停滞了一瞬。
但这远远不够。
陈砚突然跪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洒在那张符纸上。符纸燃烧,显现出一幅地图??一条蜿蜒的路线,起点是忆乡,终点指向极北古城中的枯井,途中标记着七处“记忆锚点”,分别是:沙漠忆语兰盛开之地、南方渔村贝壳坟场、京城枯树乐坊、西陲戍边碑林、东海沉船墓群、西南古寨口传史诗堂、以及……葬神谷入口。
“原来如此。”沈知白喃喃,“第九道门不是一座实体之门,而是由七处散落的记忆之力串联而成的‘回响之路’。只要有人走完全程,在终点呼唤所有被抹去的名字,门就会自行显现。”
“可谁又能活着走过这条路?”有人悲叹,“每一站都是天律阁的眼线重地,更是忘禁司猎杀残忆者的陷阱!”
沈知白笑了。
他脱下外袍,露出内衬中缝着的初忆石碎片,又从怀中取出林晚留下的那枚玉簪,轻轻插在发间。然后,他拿起笔,在自己手臂上写下第一个名字:**沈怀安**。
“我去。”
人群哗然。
阿念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点点头:“你终于明白了。成为记忆的载体,不是为了活下来,而是为了让别人能继续记住。”
第二天清晨,沈知白出发了。
没有仪仗,没有送行,只有一个背着竹篓的孩子追出村子,塞给他一碗热腾腾的粥:“先生,这是我娘煮的,她说……像你小时候吃的那样。”
沈知白接过,一口喝尽。
熟悉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唤醒了更深的记忆??那个雨夜,破屋漏风,一个小男孩蜷缩在角落,母亲端来一碗粥,轻声说:“吃了就不冷了,阿白。”那是他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味道。
他哭了。
但他没有回头。
第一站:沙漠忆语兰。
黄沙万里,烈日灼空。传说此花只开在埋骨之地,花瓣上会浮现死者临终前最想说的一句话。沈知白跋涉三日,终于在一片白骨堆中找到一朵幽蓝小花。他俯身倾听,风送来断续呢喃:“告诉儿子……爸爸没偷懒,我是为护堤死的……”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吴大河**,癸卯年黄河决口时,率民夫堵缺口,功成却被官府污为“盗工粮者”,死后不得入祖坟。
就在他记录完毕时,沙丘后闪出数道黑影??忘禁司的猎犬,通体漆黑,眼冒绿火,专噬记忆。三只扑来,獠牙直取咽喉。沈知白挥笔掷出沾血的纸页,厉喝:“我记得吴大河!”
纸页燃起红焰,化作一道屏障,猎犬哀嚎退散。
第二站:南方渔村贝壳坟场。
海边乱石滩上,堆满刻字贝壳,皆是渔民为纪念遇难亲人所刻。沈知白在一枚砗磲壳上看到一行小字:“父名陈海生,船号‘归帆’,壬戌年冬失踪,非叛逃。”
他心头一紧。这正是《九门志》中记载的“海上冤案”之一??当年朝廷为掩盖战舰走私真相,将三十艘渔船诬为“通敌逆党”,全员除名,家属贬为贱籍。
当夜,风暴突至。海浪掀开坟场,无数贝壳随潮水涌动,拼出一首古老渔歌。沈知白站在礁石上,放声高唱。歌声传出去数十里,竟引来深海鱼群围绕游动,仿佛亡魂归来伴奏。
第三站:京城枯树乐坊。
昔日繁华之地,今已荒废。一棵老槐树干枯如柴,却每年春分长出新叶,叶脉天然形成音符。沈知白攀上树枝,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响。旋律凄婉,竟是顾修言失传的《离魂曲》。
突然,黑袍骑士现身,手持“静音令箭”,要斩断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