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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想都不想,直接拔下腰间葫芦,将混了点滴【玉净甘露】的泉醴灌入口中,他眼前的这些怪诞景象顿时如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
视线重回昏暗门殿,秦淮发现那增长天王所化的泥枷不知何时已崩成了片片干泥,像是因烈火猛烤而炸裂的瓷器一般,与满地酒液混合成一片泥泞。
再看那怀抱髀骨琵琶的持国天王,其面部空洞中的液体早已点滴不剩,而这邪祟也像是没了油的发动机一般,完全没了动作。
「这文殊院的酒有问题,只是闻闻就能陷入魔染,那喝下去」
联想到之前客栈小二的话语,秦淮心中一凛,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而就在秦淮无暇注意的背后,那手中高擎酒葫芦的大肚弥勒,缓缓睁开了双眼。
「.醉倒狂歌不碍禅菩提原来酒中仙.若人识得真空意.瓦砾堆头见金莲.」
听到脑后忽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邪异梵音,本就十分警觉的秦淮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快速跳开,同时拧腰转身,丈余剑光爆冲向方才的声源来处。
呼~
高坐莲台的大肚弥勒张开金口,高举葫芦,喷出浓郁至极的酒气,身形立时朦胧了起来。
而那擦过石质葫芦的滚滚酒气,也燃起青黄色的明焰,直接撞上清泓剑光,对拼消散,尽归于无。
「喝!」
秦淮吐气开声,舌绽雷音,全身巨力聚于一处,抬脚飞踹,千斤重的熟铜香炉直如出膛炮弹般掠过空气,挟裹剧烈风啸砸向塑有金身的大肚弥勒。
却没想到大肚弥勒动作不停,无穷无尽的酒气从它口中喷出,然后被石质葫芦点燃,滔滔火浪直接将铜炉冲势化解,淅沥沥的熔金铁水溅了满地。
望着几乎笼罩整个门殿的汹汹酒火,秦淮皱了皱眉头,心知这具寄体脆弱,不能直撄其锋,当即足下发力,往那通向文殊院的空门扑去。
「.信客莫走再饮三杯,再饮三杯!」
手中高擎酒葫芦,好似提拿着喷射器在不断吐出火焰的大肚弥勒见秦淮被逼得左支右绌丶仓惶欲逃,当即张开金口,极力挽留道。
就在这时,秦淮脚步一顿,弓腰探身,双手握住青锋七星剑的末柄,顺势往后拧转了足足一百八十度,匹练般的剑光霎时掠空,破开火浪,精准无比地插进了大肚弥勒的脖颈。
扑通~
泥躯坠地,火浪顿消,待热力消散的差不多了之后,被烧得灰头土脸的秦淮走到大肚弥勒那断成两截的尸躯旁边,拔出青锋七星剑,确认门殿之中再无任何异常后,这才翻看起邪祟尸体,比较着不同。
「以泥作肉,以木为骨,以酒当血,以香替神?这家文殊院信奉的司辰,是跟酒与火相关?可魔染幻境中,那些血红色的肉虫又是什麽?」
秦淮拿起大肚弥勒手中完好无损的石质酒葫芦,发现底部正刻有「蜕龙」二字,用力摇晃,还能听到咣当咣当的水声,显然里面确实盛有液体。
「现在没了【惊鸿一瞥】,想鉴定个东西还真是麻烦啊。」
拧开壶盖小心地嗅了嗅,秦淮只觉有浓烈至极的酒香扑鼻而来,像是山脚下售卖的蛇酒竹叶青,又像是方才弥漫在门殿中的紫火燃烧的味道,复杂的很。
「杀部要求的【蜕龙酒】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可能被评为朱赏的东西就这麽轻易地放在山门殿中,那这文殊院里面.」
秦淮舔了舔嘴唇,他有种预感,这文殊院里定然藏着什麽大秘密。
「现在就走,还是进去逛逛?」
只犹豫了片刻,衡量完得失的秦淮就将刻有蜕龙二字的石头葫芦背在身后,大踏步走进了文殊院。
通过刚刚短暂但不轻松的战斗,秦淮可以肯定,这文殊院里的僧众确实掌握着一种司辰之力,层级或许比不上大西的兵家,但既然能引动魔染,并加以利用,那这位司辰的位阶绝对不会太低。
贸然进入文殊院探索的风险很大,可秦淮不在乎寄体的这点损失,相比风险,他更想通过一切手段尽可能地了解这颗果实的具体情况。
虽然能通过主动寂灭念头来切断寄体与本体的联系,藉此达成金蝉脱壳的目的,但秦淮毕竟不清楚那些司辰的手段,很难完美地遮掩住自身行踪。
就像那个安西十六营里的老喇嘛萨师,既然连他都能通过古怪的占卜手段察觉到秦淮所在,那司辰们的手段,无疑就更难以捉摸了。
「追逐知识的人,同样也会被知识追逐啊,希望司辰的注视,能来得稍晚一些吧。」
清空脑中纷乱的思绪,秦淮漫步在寂寥无声的文殊院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禅房无人,被褥丶蒲团还有僧服鞋帽全都码放得整整齐齐;伙房无人,灶膛熄火,连半点馀烬都没有,打扫得乾乾净净,锅碗瓢盆各在其位,连柴堆和水缸都是满的
一切的表现,就像是文殊院的僧人在一夜之间全体消失了一样,只剩下空空荡荡颇为冷清的寺院。
走进单檐歇山顶的大雄宝殿,看到殿中那高大的琉璃水晶龛,秦淮终于发觉了一点不对的苗头。
因为这琉璃佛龛中供奉的并非是僧俗佛家该供奉的释伽牟尼,而是一位浑身被火焰包裹丶正在举葫芦痛饮的焦黑雕塑。
匠人的手艺非常好,无论是火焰的摇晃感,还是从葫芦口流泻出来的酒液,全都用石头雕刻得栩栩如生。
不过最为传神的,还是那紧紧握住酒葫芦丶筋肉贲张的大手,和那张恣意狂放的厚嘴,但也仅此而已了,因为这尊雕塑除了嘴以外,并没有其馀六窍。
「淫祀?可如果是邪教的话,大西军不该早伐山破庙,将这文殊院给毁了麽?」
想到青羊山脚下的繁华,秦淮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绕着琉璃佛龛转了几圈,秦淮忽然间发现了什麽,用手擦掉贡台下面沾染的香灰,一行字出现在他面前。
「我有一壶甘露酒,不向春风酝,不从秋雨收,倾入众生烦恼海,尽化清凉般若舟。——慈笃」
秦淮重新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这尊盘坐在玻璃佛龛的无面神像,若有所思道:「慈笃?这是他信的佛?还是说,这就是他?」
可惜,大殿中只有山风吹过,无人能给予秦淮解答。
突然,秦淮鼻子一抽,他闻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味道。
「酒?」
仔细嗅了嗅,确定这风是从殿后刮来,秦淮一言不发,直接冲到了大雄宝殿和讲法堂中间的空地上。
这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长宽各有十馀丈,盛满了殷红酒液的水池。
水池正中还有一根足以容纳单人盘坐的高大立柱,一个全身都被火焰烧得碳化,骨肉焦壳难以分清的「人」,正静静坐在顶端,背对着秦淮。
而在立柱周遭的酒池中,还散落着许多相差无几的焦尸,只不过被酒液浸润,泡散了许多,看起来浮囊发肿,甚是令人作呕。
「涅盘?还是魔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