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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秦打了一个呵欠，看了看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
晚上十点半。
他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其它工位，几乎所有人都还在埋头干活。
除了李翔和江大春。
前者正在四处出差，考察各地的通用机场，而后者则正在深圳，与一家启动客户推进正式协议的签署。
这家客户曾经在更早的时候表态过，愿意等到驰飞客的缩比验证机出来就支付一点研发费。
现在，缩比验证机虽然还未出来，但设计图的雏形已经有了，主要的合作供应商也已经确定，就差找个地方进行制造和试验。
这也正是李翔争分夺秒的原因。
但在投入制造之前，他需要带领着团队进行充分的设计评审。
今晚的加班，便是为了解决最近一次评审后遗留的行动项所致。
一堆问题都需要关闭。
孙秦站起身，伸展伸展手臂，活动活动筋骨，正准备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把脸清醒清醒，就见一条微信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有时间吗？”
孙秦一看，是巩清丽的消息，不敢怠慢，重新坐回桌前，回复道：“你找我，必须有时间啊。”
消息刚发过去还没过三秒钟，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孙秦低头一看，是巩清丽的电话。
连忙再次起身，快步迈进会议室，将门关上后，这才接通。
“喂，巩代表这么晚找我，看起来有急事啊？”
“孙总，你说得没错，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休息。”
“休息啥啊？我们都在办公室加班呢！”
“这么巧？我们也是。”巩清丽笑道：“那我的负罪感就要小多了。”
“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们明天一早要给领导做一个汇报，关于eVTOL和无人机的适航取证主题的。前阵子我不是跟你说，我被领导安排了这个任务吗？这段时间我的确做了不少研究，可是，一直都没有跟产业接触，全部是理论研究，纸上谈兵。明早要汇报了，我想理论怎么着也得结合实际吧？不然岂不是空中楼阁？所以想找你聊聊。”
孙秦说：“巩代表，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明早就要给领导汇报了，今天晚上才想到找我啊？万一我在出差的飞机上呢？”
“领导嘛......时间总是很动态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是下周......”
“好的，你想怎么聊？需要我到你办公室来吗？”
“不用了，电话聊聊就好，大晚上的，哪好意思让你跑过来啊......”
说着，巩清丽便也不再客套，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向孙秦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孙秦一边听，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微蹙。
他并没有中途打断巩清丽，而是在会议室的白板上迅速地记录着一些关键词，以免自己待会儿忘记。
直到巩清丽完全讲完，孙秦才开始阐述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
两人聊了将近20分钟，才各自感到尽兴。
“巩代表，感谢对我的信任！今晚的交流对我们来说很有启发，我们目前正在做缩比验证机，恰好也是非常好的一个阶段，可以毫无历史包袱地规划适航取证路径。”
“哪里哪里，是你们的很多实践进一步验证了我的判断和想法，我才应该道谢才是！”
“能为局方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好了，我们就别搞这一套了！eVTOL和无人机的适航，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应该说，如果当初你创业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看得明白的话，现在我越来越确信它的前景了！”
“哦？”孙秦笑道：“巩代表看好我们这个事业了？我的邀请可是随时有效的哦，绝对不过期。”
“你就别白费心思了，省着点去把型号干好吧！”
巩清丽笑着回应。
孙秦耸了耸肩。
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却都再次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挂掉与巩清丽的电话，孙秦有些激动。
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冲着仍在埋头干活的几位同事喊道：“我宣布一个好消息！局方会非常关注我们的进展，将我们作为他们针对eVTOL和无人机进行适航规章改革的典型案例之一，我们好好干，早点把产品干出来，飞起来！”
李琦玉咧嘴笑道：“能够入局方的法眼，你可以呀！”
“巩清丽，你还有印象吗？之前审过我们A型号的。”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嘿嘿。”
郭任插了一句：“据说是华东审定中心的头号美女嘛。”
听到这句，其他几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他。
李琦玉说：“连你都听说过她？不过，我可要澄清一下，她的业务能力很强的。”
郭任说：“行业就那么大，我们以前在韦霍的时候，也得跟局方打交道啊，局方就那么几号人，加上她又是女的......再说了，我只说她是美女，又没有否认她的业务能力，谁说美女就不能业务能力强了？莫言还有本书叫《丰乳肥臀》呢，里面那个女主角可是伟大得很......反倒是你，是不是带有成见？”
“......”
李琦玉无语。
自从上回与郭任就电池的外协进行过一轮争论并且铩羽而归之后，他与郭任常常在各种问题上互相抬杠。
当然，两人有不同意见是好事情，孙秦倒也乐得看到这样的局面。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需要他或者李翔出来当和事佬。
至于江大春，大部分时候不在现场，即便在，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从来不加入，直到两人斗至精疲力竭，偃旗息鼓。
于是，孙秦挥挥手：“你们俩别争了，巩代表是很优秀的，我们也不适合在背地里议论人家。”
郭任撇撇嘴：“孙秦，孙总，你就是太正经了。大家加班加到现在，昏昏欲睡的，稍微讲点提神的话题，不是更有利于提效么？大家说，是不是啊？”
李琦玉白了他一眼。
其他几人本来都想笑，但因为都是新来的，偷眼看到孙秦的脸色十分严肃，都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或者干脆直接捂住嘴，低下头去。
孙秦看着郭任说道：“这跟正经不正经没关系，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我佩服的人，更是我们事业长期的合作伙伴，如果背地里议论女人，谁都好，但不能是她。”
郭任嘟囔了一句：“哼，道貌岸然......”
然后不再说话，低头去看他的电脑屏幕。
孙秦并没有听到郭任的这句话，但是，他冷冷地盯着郭任，大脑在飞速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