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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说,“十三任守誓者在此,请您归来。”
话音落下,地面剧烈震动。三丈之下,那颗沉睡的心脏猛然收缩,随即爆发出一声无声的搏动??如同远古巨兽苏醒前的第一声心跳。
紧接着,一道光自地底冲天而起,贯穿山谷,直抵苍穹。那不是剑气,也不是灵光,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存在??是信念的具现,是信仰的回响,是千万人心中“英雄尚在”的执念凝聚而成的力量。
光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白衣胜雪,长发披肩,面容清瘦却不显沧桑,眉宇间藏着二十七世轮回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的手中没有剑,可天地之间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道目光,都成了他的剑锋。
他站在光中,俯瞰这片土地。
没有言语,无需宣告。
但他回来了。
真正的第一剑仙,归来了。
刹那间,四方呼应。
西域沙塔之上,阿霜松开木剑,任其飞向天空。木剑途中崩解,化为无数细小剑影,汇入北方光柱。
东海海面,渔女将断剑残片抛入浪涛,瞬间激起百丈光浪,亦朝归墟谷奔涌而去。
北境峡谷,青冥仰首嘶鸣,断裂的独角迸发寒光,一道冰晶剑气破空而行。
南疆孤岛,锈铁剑自行拔地而起,挣脱珊瑚庙宇,化作流光掠海穿云。
都市街头,千万普通人指尖残留的光芒再度亮起,虽微弱却执着,连成一片星河,遥遥接引。
十二件信物,十二道意志,跨越时空,尽数归于归墟之手。
当最后一道光芒落入他掌心时,虚空裂开一线,心剑自九天坠落,稳稳插入他身前泥土之中。剑身无铭,却映照出整片大陆的山河万象。
归墟伸手握住剑柄。
那一刻,天地寂静。
然后,他轻轻挥剑。
没有斩向任何敌人,也没有掀起风云变色。这一剑,只是平平淡淡地向前一送,仿佛推开一扇久闭的门。
可就在这简单一划之间,整个世界的规则为之震颤。
所有因科技兴起而衰败的灵脉重新复苏;
被遗忘的古武典籍无风自动,字句浮现空中;
那些早已不信英雄的剑修们,体内沉寂多年的剑种骤然觉醒;
甚至遥远星空中游荡的异界存在,也纷纷止步,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可侵犯的秩序之力。
“他在。”
“他还活着。”
“剑仙归来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短短三日传遍天下。有人欢喜跪拜,有人惊惧逃遁,更有无数曾经背弃初心的强者痛哭失声。
而在一座隐秘山谷中,一名白袍老者看着手中碎裂的命盘,浑身颤抖:“不可能……按推演,他应在第九十九年彻底消散才对!为何还能归来?!”
旁边一名黑袍人冷笑:“你算尽天机,却漏了一样??人心未死。”
老者猛地抬头:“你是谁?”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当年围攻青冥的修行者首领。如今他鬓角斑白,腰间挂着那枚“回头”玉牌,眼中再无贪婪与野心,只剩平静。
“我是洗剑之人。”他说,“也是第十四任守誓者的候选人。”
归墟并未理会外界纷扰。
他在无字碑前静立良久,终于抬手抚过碑面,指尖轻触那两行新刻文字。片刻后,他转身面对老妪与她的弟子们,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守誓者不止十三人,也不会终结。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光明,这个位置就会一直存在。”
老妪含泪点头:“我们愿世代相传。”
归墟微微颔首,继而望向远方群山:“但我归来,并非为了重掌权柄,也不是要重启剑争。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百年来,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迈步走出归墟谷,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白莲,莲开之处,枯草复荣,断木抽芽。
沿途所经之地,奇迹接连发生:
荒漠中干涸百年的绿洲重现泉水;
瘟疫肆虐的村庄一夜之间病症全消;
战火不断的两国边境突降大雪,士兵们放下兵器,彼此拥抱取暖;
就连最偏远的山村孩童,也能在梦中听见一句低语:“别怕,我一直都在。”
一个月后,他抵达昔日战场遗址??那片曾因终焉之核崩解而化为死地的焦土。这里寸草不生,连亡魂都不敢靠近。
归墟立于废墟中央,闭目良久。
然后,他盘膝坐下,将心剑横放膝上,双手结印,低声吟诵一段无人听过的咒言。随着每一个音节出口,他的身体逐渐透明,生命力如潮水般流逝。
人们惊恐奔来,阿霜、渔女、青冥、道士、修行者……所有与他有关之人齐聚此地,却无人敢上前打断。
三天三夜后,归墟睁开眼,嘴角溢血,可眼神明亮如星。
他抬手一指地面。
轰然巨响中,焦土崩裂,一道清澈溪流自地底涌出,蜿蜒流向四方。更令人震撼的是,溪水所过之处,万物复苏??野花绽放,鸟雀归来,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这不是修复,是重生。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对众人说,“把这片死地,还给生者。”
众人泪流满面,齐齐跪下。
归墟却笑着摇头:“不必跪我。真正的剑仙,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的选择。”
说完,他身形渐淡,如同晨雾遇阳。
“你要走了吗?”阿霜哽咽问道。
“不。”他看着她,目光温柔,“我只是换一种方式留下。”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唯留心剑插在溪畔,剑身嗡鸣,久久不息。
数日后,一条全新的河流贯穿大陆南北,百姓称之为“归流”。沿岸建起无数村落,人们以剑形陶器祭祀,供奉一位无名英雄。
而每当夜深人静,若有孩童问起:“剑仙真的存在吗?”
长辈总会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轻声回答:
“你看,它一直在眨眼。”
地底深处,那颗心脏仍在跳动。
缓慢、有力、永恒。
每一次搏动,都在重复那一句呢喃: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