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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无数,殿下为何独独看中了我呢?”
闻禅沉默地从碟子里拣了个樱桃吃,看天?看地,好像突然对?晚霞产生了莫大?兴趣。
裴如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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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时候不说话可就太伤人了。”他以袖掩面,假装呜呜,“成?亲都已经成?过两回?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坦诚相告的呢?”
可是平心?而论,前世两人成亲前没有见过面,对?于彼此的一切了解,都不过是从外人口中听来的评价;而成婚之后,大?多数时候也是相敬如宾,比起夫妻,更?像是互相帮忙的朋友,万万谈不上什么“非君不可”。
但裴如凇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句话其实是真的,并不是她随口哄人的甜言蜜语。
闻禅受不了他的嘤嘤,只好说:“因为裴氏长公子名动京城,我觉得驸马还是得选长得好看的。”
裴如凇一直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闻言脸上现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我就知道……”
闻禅:“你又?知道什?么了?”
裴如凇却狡猾地一笑,避重就轻,用一种唱歌般轻快的语调哼哼道:“知道殿下心?里有我。”
闻禅:“……好,想开点好,以后也这么自信最好。”
裴如凇道:“然后呢,殿下不会只是为了给我带一碗樱桃,就迁延到?傍晚才?回?城吧?”
闻禅一提这事,眉头就有往中间靠拢的趋势:“碰见老熟人了。”
“是‘白?鹭’——杨廷英杨御史吗?”
闻禅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上朝,偷偷跟在我们身后溜出城了?”
“哪里值得殿下如此惊讶,”裴如凇笑了起来?,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揉开了她的眉心?,“我好歹也是再世轮回?的人,前生之事多少能记住一些。要说延寿十?二年五月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事,只有杨御史弹劾城阳长公主府这一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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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闻禅叹道,“这回?凑巧,他和长公主家仆争执时正好被我撞上了。我本想捞他一把,让他别?再蹚这摊浑水,但杨御史不愧是个响当当的铜豌豆,执意要亲身上阵、抗争到?底,我也只能随他去了。”
裴如凇道:“秉公直言,不避祸福,如此方?是宪臣本色。他若顺着殿下的意思苟全于人后,那也就不是深得殿下信重的‘白?鹭’了。”
“我有时会想,重来?一次,改变自己的命运很正常,但试图左右别?人的命运,是不是太狂妄了。”
闻禅望着远方?渐渐西沉的落日,悠悠地道:“毕竟本性难移,就算逃过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所谓‘命中注定’,就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一万次,依然还会做出和最初一样的选择。”
暮色将她的轮廓描画得更?为深邃,半边侧脸隐于阴影之中,色泽如白?玉,却又?显出一种近乎矛盾的、凛冽而坚硬的质感?。
“也许吧。”
裴如凇道:“有些人的命运是‘坚守’,而有些人的命运是‘改变’,执着于改变他人命运,不也是一种坚持吗?殿下,你也是一样的啊。”
闻禅无言地与他对?视,头一次感?觉到?裴如凇的目光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一池春水般的温柔缱绻之下,悄然出现了小小的、幽深的漩涡。
“为什?么这么说?”
“殿下曾经说过的,通明禅师断言你命中有劫难,或于三十?岁时遭遇坎坷,前世果然应验了。可殿下虽然笃信那位禅师的谶语,今生却依旧选择入世,没有转头回?山林中修行。”裴如凇轻声说,“哪怕真正地重来?了一次,也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殿下何尝不是‘本性难移’?”
闻禅:“……”
她有点摸不清裴如凇的深浅,感?觉仿佛句句意有所指,但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裴如凇却及时止住了话头,话锋一转:“扯得太远了,说回?眼前。杨御史明日上朝弹劾城阳长公主,不管陛下如何处置,长公主必定会报复他,就看殿下是想让他像前世一样被贬去西川历练,还是设法转圜、让他少受点罪了。”
闻禅沉吟不语,心?里反复掂量了半天?,最后道:“如能保全,还是尽量拉他一把,他家中尚有亲眷,离得近些,也好有个照应。我记得他夫人是位高门?贵女,当初女方?家里看重他的才?学,将女儿许配给他,结果杨廷英仕途坎坷,一再遭贬,他岳家怕惹祸上身,就逼迫他们和离了。”
她说到?此处,似乎是想起了旧事,面露怅然,微微叹了口气。
“杨廷英这么个跟权宦和长公主叫板都不怕的硬骨头,偏偏在他岳家面前低了头,可能是觉得对?不起夫人,后来?他母亲过世,孝期过后起复为殿中侍御史,也没再续娶。”
裴如凇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道:“我发现,殿下似乎格外喜欢忠贞之士呢。”
闻禅:“你从哪儿发现‘格外喜欢’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偏好。”
裴如凇冷哼一声,给了她一个“我一定要让你无话可说”的眼神。
“杨御史的传奇可不止如此,定兴三年,杨廷英官拜御史大?夫,得知前妻卢氏亦未二嫁,于是登门?求娶,再续前缘。朝野民间都将这段破镜重圆的故事当作?佳话津津乐道,伶人据此编了百戏,天?下传唱,听说那几年‘不求潘郎,只求杨郎’的俗谚一度在京中广为流传。”
闻禅对?这个年号不熟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前世燕王闻琢登基后的新年号。
“果真?”她眼睛亮了起来?,“后来?呢?”
“后来?……”
“后来?应该就是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吧——传奇里一般都是这么写的。”裴如凇垂着眼帘,语气平淡地说,“只可惜我没看到?最后,也不知道‘破镜重圆’是怎么回?事。”
闻禅:“……”
好隐晦的阴阳怪气,好浓重的哀愁幽怨。
“杨御史不愧是忠贞之士,令人钦佩。”她虚咳了一声,感?情饱满地抒怀道,“不过要说最感?人的,还属我们才?貌双全、情深义重的裴郎。只可惜裴郎的生平事迹不为世人所知,都是因为被我独占了好处,惭愧,惭愧。”
裴如凇又?要忍笑又?不好意思,还有点被拿捏的不服气,耳朵尖儿红得堪比新摘的樱桃,在闻禅面前一败涂地,最后悻悻地道:“……便宜你了。”
翌日朝会,左台侍御史杨廷英上奏,弹劾城阳长公主纵容家奴掠百姓子女为奴婢,请皇帝秉公处置。
皇帝一看见弹章里“长公主”三字,便默然不语,按下不提,让下一个臣子奏事,结果刚好轮到?京兆尹何攸,奏称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