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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勾结吞渊?不是……他明明是在挡雷,我们都看见了。”
“是他救了青云擂所有人,怎么反倒成了罪人?”
“这……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无法理解。
方才还在为楚宁的奇迹震撼敬服,顷刻间却听到王命加身,罪名滔天?
简直如寒水兜头,浇灭了所有人刚刚升起的敬意与感动。
李敬安冷着脸,抬头直视高台之上:“殿下,楚宁以凡身承雷劫,护一方百姓于风暴之下,此等大义,何罪之有?”
端王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如刀:
“天命之外,皆为妄动。吞渊乃古祸余孽,其魂不除,天下无安。”
“他楚宁将其引入青云擂,纵你等感激于一时,可此等乱世之因,怎容姑息?”
谢明璃眼眶赤红,怒不可遏:
“你胡说!他是引雷灭渊,差点连命都没了!你怎能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楚宁轻轻拉住她,摇头。
他望向空中那柄缓缓降下的金色“王令”,眼神淡然,却压抑着汹涌的冷意。
他已经明白了。
??这不是审判,这是早已写好的剧本。
他,从活着走出劫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眼中的“秩序”。
“你不是要杀我,”楚宁望向端王,语声沉静,“你怕的,是我活着。”
这句话,如利刃般斩断寂静。
端王眸色一凝,却不言语。
而身旁一位赤袍刑部官员立刻出列,展开一份罪文,声若洪钟:
“楚宁,嗜杀成性,屠灭宗门;容纳邪魂,搅乱雷劫;违律三条、破天一戒。根据律令第九章,予以‘魂骨剥离,永囚地底’之判。”
语罢,数道身影呼啸而下,带着杀气,直取楚宁而来。
……
刹那间,无数人屏住呼吸。
谢明璃高喊:“谁敢动他!”
李敬安手掌一翻,符剑出鞘,一步踏前。
“楚宁尚未定罪,谁敢擅动!”
这一瞬,气氛剑拔弩张,几欲爆裂。
而就在几道肃杀身影即将临身之际。
天地忽然一冷。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深寒的气息,骤然从人群之后席卷而出。
寒意未至,捕头锁链竟率先震颤、崩散,宛如感知到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竟自动溃散于空中。
“轰??”
大地微颤,一道高大身影踏风而来。
一袭战袍猎猎,银发如霜,眉目冷峻,周身寒流环绕,所过之处空气冻结、霜痕寸生。
他手未动、气未发,仅是一息吐纳,便将那几位扑来的刑部捕头尽数震退,纷纷踉跄倒退,脸色惊骇。
大乾第一战将??武侯谢承钧。
方才与吞渊大战他身受重伤,但此刻已然恢复不少,他似从硝烟中踏雪而出,其身上冰魄真气犹在流转,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沉杀之势。
谢承钧站定,抬头冷冷望向高台,声音如碎玉断金,沉稳而凛冽:
“楚宁,是我武侯府之人。”
“在无皇命亲至之前??”
他目光扫向刑部捕头、端王府亲卫,以及各宗门观战武者,语气如寒锋切骨:
“??谁,敢动他一分?”
一语落地,风声止,刑部捕头心中一凛,额角隐有冷汗。
谢承钧转头望向楚宁,目光如铁:
“你渡的是雷劫,沾的是邪祟,却救的是百姓。”
“我谢承钧,不信这世道已坏到连一个拼命护人的人,都要被卸磨杀驴。”
“今日,你若被带走,我谢某人便将这武侯之印,一并交还。”
谢明璃望着父亲,眼中泪光涌动。
楚宁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头。
“多谢武侯。”
谢承钧不言,拂袖而立,只如山中孤松,不动如山岳。
风中,他的战袍微微飘起,背后的玄冰战纹微光浮动,正是那无数战场与血战中,“大乾第一人屹立不倒”的烙印。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谁若动楚宁,便等于动谢承钧。
而动谢承钧,便是与大乾最后一柄“军魂之剑”为敌。
……
高台之上,寒风微起,旌旗如铁。
端王面色如沉水般冷凝。他目光幽深,注视着台下那一老一少并肩而立的身影,良久不语。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寸都布满了肃杀的寒意。
终于,他冷哼一声,语气阴沉:
“武侯既言需皇命……”
“那本王,还真有一道。”
言罢,长袖一挥,一道金边紫纹的圣旨由亲卫捧出,其上龙纹隐动,气机森寒。
“宣??天子诏令!”
传旨天监使者高声唱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肃威:
“今有邪祟横行,潜入大乾,祸乱疆土,破坏秩序,勾连劫力,乱天道根基。天道昭昭,律令森严。朕谕曰:凡此祸患,宁可错杀,绝不可留!”
“钦此!”
圣旨之音落地,全场震动。
“宁可错杀,绝不可留。”
这一句,宛如从九霄之上压下的一口铁棺,死死封住了楚宁的生路。
一时间,气氛肃杀至极,众人皆噤若寒蝉,目光在圣旨与楚宁之间来回游移。
谢明璃脸色苍白,嘴唇轻颤。
李敬安怒不可遏,自己虽不是大乾属臣,但是强行介入难免横生事端。
楚宁虽一身雷息均被端王阵法所吸,修为已为寻常普通人,但是身体经过天雷淬炼,一般武者根本伤不了他。
就在这沉寂如死的瞬间,谢承钧缓缓举起那枚玄青玉印,双手微颤,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忍了太久的怒火,终于逼近临界的战栗。
他望向高台之上,望向那一纸圣旨,眼神冰寒如刃。
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陛下诏曰,‘宁可错杀,绝不可留’,呵……”
“好一句‘宁可错杀’,好一句‘绝不可留’。”
“我谢承钧征战北境十年,见过多少‘宁可错杀’下的枉死百姓?”
“见过多少‘绝不可留’的忠骨英魂,被活活埋进冰原雪谷,只因他们看得比朝堂远半步,说得比圣心重一句?”
他的目光锋利如霜,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我谢承钧,十七岁征北,二十镇关,三十七场战役无一败绩,镇守北境十年未归。”
“我信过天命。”
“信过皇恩。”
“如今我儿尸骨未寒,仅余一女。”
“可如今,我只信一点??”
“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