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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众人吓得浑身一颤，额头紧贴地面，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韩姑姑冷汗涔涔。想来这次佛会，怕是早有预谋。她偷偷瞥了苏沐雨一眼，只见少女神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娘娘明鉴！”司家嬷嬷突然开口，声音尖利，“我们小姐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碧雀池？分明是有人设计害她！”
苏沐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昨夜我因认床难眠，听见院中有脚步声便起身查看。只见一道单薄身影在院中徘徊，似是迷了路，最后向偏门方向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你是说，你看到了司小姐？”洛贵妃眯起眼睛。
“我只看到一个背影。”苏沐雨答道，“当时月色朦胧，看得不太真切。”
“明月宫可有几处出口？”洛贵妃立即问道。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苏沐雨的每一个表情都剖析清楚。
韩姑姑思索道：“回娘娘，平日只有正门偏门两处。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还有一处小门，是当年为皇后娘娘的爱犬踏雪所开。那是半人高的拱门，皇后仙逝后就封起来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窃窃私语，说不定凶手就是从那处小门进出的。
“我们小姐何等尊贵，岂会钻那狗洞！”司家嬷嬷失声痛哭，“分明是有人害死了小姐，如今还要污蔑于她！”
正当殿中哭声震天之际，华妃携楚千萱款步而入。她一身淡紫色宫装，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
“臣妾听闻此事特来说句公道话。”华妃神色淡然，“昨日见苏千金举止端庄，绝非行凶之人。倒是这司小姐，曾对小招出言不逊，性情跋扈。”
苏沐雨向华妃投去感激的目光。她深知洛贵妃与四皇子交好，此番针对自己，不过是为了替四皇子出气罢了。
“姨母且慢！”楚千萱忽然一拍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有证据证明苏姐姐昨夜并未外出！”
楚千萱提到碧雀池附近的花卉，说只要查验苏沐雨昨夜的衣裳便能知晓真相。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沉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殿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暗自点头，更多的是带着怀疑的目光在苏沐雨身上来回打量。这提醒让众人想到了另一个关键之处——司徒玲向来对花粉过敏，她为何要在深夜冒险前往碧雀池？
“依我看，司家这位大小姐怎会不知宫中夜禁的规矩？”一位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妃嫔忍不住开口，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团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半夜外出，更何况是在宫里。”另一位贵女附和道，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苏沐雨的面庞。
“苏千金虽与她有过争执，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说起来，不少人都和司小姐红过脸呢。”一个温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说话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宫女，她低着头，声音轻若蚊蝇。
院外站满了议论纷纷的女眷，其中不乏曾与司徒玲有过摩擦的贵女。她们的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蛛网。
洛贵妃高坐在主位上，她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倦意。她纤纤玉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去取苏千金昨日的衣裳来，另外查看明月宫小门可有人出入的痕迹。”
她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即便找到手帕，也可能是苏千金不慎遗落。此事自有专人定夺，莫要冤枉了好人。”
苏沐雨站在殿中，暗暗咂舌。这位贵妃娘娘前一刻还咄咄逼人，此刻却又摆出一副持平公允的姿态，这翻脸之快，着实令人意外。她垂眸掩饰眼中的讥诮，任由瑶环等丫鬟搀扶起她跪得发麻的双膝。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苏沐雨昨夜的衣裙被取来。那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裙，上面只有淡淡的香粉气和寻常花粉味。几位经验老道的嬷嬷轮番查验，都未闻到碧雀池特有的花香。
“这衣裙上确实没有那种特殊的香气。”一位年长的嬷嬷开口确认，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苏沐雨心下冷笑，她向来对气味敏感，那碧雀池在何处她都未曾听说过，遑论去过。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荒谬至极。
洛贵妃让人归还了那方花鸟手帕，还说了句“委屈苏千金了”。她的语气温和，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歉意。
瑶环接过手帕，攥在手心不放。这沾了死气的物件，确实晦气。她的手微微发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一场无端指控总算告一段落。明月宫的人证，加上苏沐雨鞋底干净如新的物证，都证明了她的清白。但这种被人随意污蔑的感觉，却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司家人更加心如死灰。他们簇拥在一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姐平日虽然任性，但大事上向来谨慎，怎会深夜独自外出？这个问题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大殿里，司家下人的哭声不绝于耳。有人抽泣，有人嚎啕，更有人已经瘫软在地，几乎昏厥过去。
“这算什么证据？”司夫人突然站起来，“说不定是她故意安排的！我女儿死得这样惨，总要有人负责！”
“司夫人。”华妃轻叹一声，“你女儿的死确实蹊跷，但也不能就这样冤枉好人。不如让御医仔细验尸，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贵妃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同意。她挥了挥手，示意御医继续手中的动作。
苏沐雨心中五味杂陈。早上平白受这一遭，心里自然不痛快。可想到司徒玲已经香消玉殒，昨日还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活生生的人，今日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众人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等候圣上派人彻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心神不宁。
司徒玲的遗体被移往偏僻处，一路上哭声震天，场面凄凉。
艳阳高照的天气愈发衬托出事态的诡异。阳光明媚得刺眼，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阴影。
回到软塌上，苏沐雨只觉浑身发冷。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却驱散不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