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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苏学士便是。“苏望舟沉声道，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焦躁，“带我去见你们家主子。“
穿过幽深的殿道，苏望舟的心情越发沉重。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映出他急促的脚步，殿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他必须尽快见到司空翊，问清楚苏沐雨的下落。作为兄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妹妹。
龙雀镇一别，苏望舟再见到司空翊时，已是在文林阁为官。
玉华殿外，暮色渐沉，寒风呼啸。宫墙上的积雪在风中簌簌抖落，砸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学士大人请随奴才来。“梨子躬身引路，脚步轻盈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苏望舟跟在后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座冷清的宫殿。没有花草，没有装饰，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寒意。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般。
廊下的宫灯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苏望舟看着那些斑驳的墙壁，想起昨日在文林阁听到的闲言碎语，心中五味杂陈。
“听说玉华殿的主子，其实是当年大皇子的遗孤......“
“嘘，这种话也敢乱说？想找死不成？“
“可不是么，当年要不是有位宫妃拼死相护，这一脉早就断了。“
“那位宫妃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香消玉殒呗。从那以后，玉华殿就成了这副模样......“
苏望舟不由得攥紧了衣袖。原来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司空翊，竟有这样的身世。难怪他总是独来独往，难怪这玉华殿如此冷清。
“主子，苏学士到了。“千梨子在殿门外轻声禀报。
殿内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殿门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扑面而来。昏暗的殿内，几盏铜灯的火光跳动，将影子投射在墙上，仿佛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司空翊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正将一封书信投入脚边的铜盆。火舌瞬间吞噬了纸张，将那些秘密化作一缕青烟。
“你来了。“他抬眼看向苏望舟，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苏望舟注意到他眼底的一丝疲惫，想必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案几上堆满了奏折，笔墨纸砚杂乱地摆放着，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忙碌。
“听说四皇子已经查到雨儿那里去了。“苏望舟直接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司空翊起身，走到案几前为他斟茶。茶水的热气在空中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文林阁的那些人，总是闲着没事找话题。“
“这可不是闲话！“苏望舟一拍桌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当初我答应相助，是因为信任你。可如今连雨儿都被牵连进来......“
“我明白你的担忧。“司空翊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向内室，“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他抱出一叠厚厚的书信，放在案几上。纸张泛黄，显然已经存放多时。
“这是四皇子贪污灾民饷银的证据，从各地搜集而来，字字有据。“司空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苏望舟却从中听出一丝压抑的愤怒。
苏望舟快速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贪污的数目之大，涉及的官员之多，远超他的想象。每一封信件都记录着百姓的血泪，每一张清单都是无声的控诉。
“江南水灾，本该发放的赈灾银两，竟有大半流入了四皇子的私库......“
“西北旱情，朝廷拨付的粮食，居然被他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这些证据若是呈上去......“苏望舟的手微微发抖。
“还需要你帮忙。“司空翊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笔锋凌厉，“这些都是朝中元老，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苏望舟郑重地将书信收入怀中：“我明白该怎么做。“
“小心行事。“司空翊叮嘱道，“四皇子的爪牙遍布朝野，稍有不慎......“
“我知道。“苏望舟点点头，“你也要当心。“
离开玉华殿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殿内的火光依旧在跳动，映照着满墙的书画，恍如一个遗世独立的世界。
夜色更深了，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苏望舟裹紧了衣衫，快步离去。他知道，一场惊天的风暴即将来临。
回到府中，苏望舟立即唤来心腹：“去查一查雨儿最近的动向，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
“是，大人。“心腹领命而去。
苏望舟坐在书房中，将那些证据又仔细翻看了一遍。每一份文书都做了精心的伪装，若非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司空翊啊司空翊，你到底准备了多久......“他喃喃自语。
自从那日从宫中归来，苏沐雨愈发珍惜起家中的温馨时光。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金黄的叶子轻轻飘落在窗棂上。她伸手拈起那片叶子，指尖微微颤抖。宫中所见所闻，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帝王家无情“。
想到四皇子为了皇位，竟对亲侄子司空翊赶尽杀绝，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日在御梅园，她亲眼目睹了司空翊被追杀的场景，少年仓皇逃窜的背影至今萦绕在她的梦中。
“姑娘，该用膳了。“瑶环轻声唤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沐雨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院中的海棠开得正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压下。
“知道了，一会就去。“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今日账房那边可有消息？“
瑶环笑着回道：“姑娘放心，自打您入宫的消息传开，苏雨华裳阁和桃林医馆的生意可都红火得很。今早我去账房打听，光是这几日的进账就比往常翻了一倍不止。“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她入宫一事很快传遍了玉帝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是苏家姑娘得了贵人赏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苏沐雨却知道，这未必是什么好事。宫中那些明争暗斗，她是再也不想掺和了。
“姑娘！“宁青山匆匆走进来，“桂大夫柳大夫和桂娘子来访。“
苏沐雨放下手中的狼毫，眉头微蹙。桃林医馆一向有专人打理，桂大夫柳大夫夫妇此时登门，必有要事。
“让他们在大厅稍候。“她起身整理了下衣裳，“瑶环，去准备些点心茶水。“
大厅里，桂娘子正和桂大夫柳大夫低声说着什么。见苏沐雨进来，桂娘子立刻起身迎上前。
“苏姑娘！“她热情地拉住苏沐雨的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听说您进宫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苏沐雨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一笑：“不过是侥幸罢了，那深宫大院可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该去的地方。“
两人说了些医馆的情况，用过午饭后，柳大夫夫妇告辞离去。
苏沐雨回到房中，躺在软榻上想要小憩片刻。院中丫鬟们的议论声隐约传来。